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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部分

看看中年人背後的牌匾,“石祿江南天廟”,有人嘿嘿笑了:“你這瘸腿,也是個韃子啊。”

“韃子當然要為韃子說話……”

“一併整治了!咱們這是為國為民!”

一陣嚷嚷,閒漢們連這中年人也圍住了。

“為國為民?你們有資格說這話?”

中年人冷笑著丟開柺杖,再把外衣一掀,天廟門前,似乎光線也為之一黯,洗得褪色的紅衣頓時擒住了這些人的視線。

紅衣、領花、肩章,一切細節都在述說著這位中年人的身份,而袖章上的“禁衛六”字樣,更將具體來歷都道明白了。

這裡是英華陸軍禁衛第六師設在江南的聖武天廟,祭奠多年來陣亡的江南籍官兵,而禁衛六師的來歷家喻戶曉,不僅有早年嶺南江南和湖廣的漢軍旗人,前兩年收復西安,歸降的漢軍旗人也已有人加入到這支隊伍中。

圍著的眾人一陣沉默,旗人和紅衣的雙重身份在他們腦子裡激烈衝突著,有人還在嘴硬地叫著“韃子就是韃子”,有人卻扯起了旁人的衣袖,咳嗽著準備離開了。

再到一個麻袍老者出現,將深沉而平和的目光投在眾人臉上時,人群悄無聲息地散開,只剩下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旗裝少女。

“多謝這位大人,等我回了北面,一定讓皇上賞大人一件黃馬褂。”

夏小燕起身時,對這位殘疾軍人無比感激,用上了她自認為最足的好意。

一瞬間,紅衣中年面色鐵青,朝外一指:“滾!”

聲潮激盪,種種相爭,如駭浪拍岸,終還是有國法和大義為堤,李肆欣慰地看到,到十一月初,人心雖還在沸騰,前半月猛增的騷亂之狀卻已平息下來。民間呼籲冷靜以待朝堂定策的聲音漸漸成為主流,總體而言,這一場波瀾已近尾聲。

“夫君,小香玉那邊,你就不作個交代?”

不過當朱雨悠開口時,李肆暗自呻吟,波瀾之外,還有一圈漣漪等著。

“要作什麼交代啊?都是你們在瞎扯,我說了,我對小香玉更多是當子侄弟子一般,沒那個心思。”

嘴裡這麼說,心中卻道,當然,小香玉真有此心,我身為君王,就該海納百川,相容幷蓄……朱雨悠嘆道:“妾跟她深談過,她一直悶在蘇州那小宅子裡,像是有了心結,這結還得夫君去解解。”

李肆心口一熱,嘴裡卻埋怨道:“你們啊,簡直成了拉皮條的!人家小姑娘臉薄,怎麼好直接回應。”

他嚴肅地道:“朕既是帝王,事事就得有所交代,娘子你提醒得對,朕去給小香玉解這心結!”

朱雨悠行了個萬福,嘴裡道:“皇上英明”,臉上卻浮著怪怪的微笑。

第八百八十四章 香玉問天國

() 十一月的江南,枝枯葉落,一個纖纖人兒揮著掃帚,正在小宅院中灑掃。看她緊蹙的眉頭,輕飄飄掃帚像是拖著千鈞鐵球,真不知她是在掃地,還是在掃心中之塵。掃清了一片地面,枯葉仍飄落不斷,她不為所動,依舊掃著,目光迷離間,似乎時光也凝固了,她會永遠這麼掃下去。

當李肆看著這一幕時,已心有所悟,能讓李香玉這般迷惘的絕非情愛之事,她的心結,怕更多跟她眼中的世界有關。

“陛下,這一月多來的事情,讓香玉所知的世界,所想要的未來蒙上了一層迷霧,香玉再也看不清前路,甚至過往所知那些正確的東西,都已經有些不相信了。”

對李肆此來早有所準備,李香玉一點也沒吃驚,而李肆溫言問著她有什麼困惑時,她也坦承以告。

李香玉看李肆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置疑,原本對李肆那股仰慕,似乎也隨著這置疑而消散了,她眼中的李肆,就像是一團灰色迷霧,往日那尊爍目神像已經崩塌。

李肆在小院的石椅上落座,語氣平靜如深潭:“身為你的師長,我在這裡,身為你的皇帝,朕在這裡,說吧,你有何疑?”

李香玉先是深深一個萬福:“從南北販奴案到汪士慎案,再到朱一貴案,乃至有日本二陳案,這道道波瀾讓一國人心飄搖,而現在不僅禍患全都外轉,連最初工奴案亦有所交代,相信南北相歧的人心也會為之一斂,妾為陛下賀,為一國賀。”

接著李香玉緊抿櫻唇,躊躇了好一陣,才低垂著眼簾道:“此勢必是陛下殫精竭慮調治而成,妾也知一國格局尚未大成,大局在先,行事必襄以權謀。可這一樁樁案子背後,妾看到了太多與陛下所倡國本有礙之處,尤其是朱一貴案,妾覺禁衛署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