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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部分

,我華夏是後進,但論分權之術,我華夏足以當歐人之師。只是我華夏自先人之世起,權之根本就係於帝王萬世一統,也就是在本世。陛下以《皇英君憲》確立君民之權,分權才能分到根本上。”

聽到這,李克載皺眉,正要說話,李方膺又來了個大轉折。

“但我華夏就必須效仿不列顛,處處求同麼?當然不是,不列顛乃孤島,小國寡民。不列顛與隔海相望的法蘭西、西班牙等國。在政制上都各有不同,由此可見,分權是根底。但具體怎麼分,就得看各方水土各方人的不同。”

“現今我朝是將權分作四處,除了治權和外事權,法權還另分為立法和司法兩權,司法也就是法判。此外,東西兩院也非歐人議院,只掌部分稅權,同時有部分法權,法權更多在陛下和朝廷手裡。”

“如此建政,自是源於我華夏獨有的水土。我華夏幅員萬里。風貌相異,人丁億萬,族類龐雜。本朝建政雖要去掉儒法之一,但還必須維繫國家之一,因此化異為同之力,遠遠大於外爭之力。分權就不能是幾足鼎立。而必須以一為砥。”

李方膺說到這,李克載終於找著了插嘴的機會,問:“那就是說,我們英華還得以官僚治政,容官僚黨爭麼?”

李方膺搖頭:“官僚治政或許,官僚黨爭則不然,為何?因為陛下建政還未功成圓滿啊。”

想到範晉所言,李克載有些明白了。段老夫子說本朝為今人之世,算算也才二十來年,新舊還未交替完,國家政制還遠遠沒有成熟,所以才會出現諸多亂相。

而說到官僚黨爭並非一國主旋律,李克載又想起了之前唐孫鎬的話,心道原來這只是開始,接下來還不知會引出哪些力量繼續爭下去。

只有政制完備後,黨爭才會消散,不,不會消散,父皇說過,不爭則不動,不動就是一潭死水,要的是流水不腐,因此相爭就必須循道而行。

於是李克載問,本朝完善的政制又該是什麼樣子。

李方膺攤手:“只有以大智慧抱定仁心,步步為營,依影繪形,才能凝出新制,歷來鼎革都是如此,豈能將黎民社稷當作白紙,任意塗抹。”

大智慧?仁心?那幫黨爭的傢伙就跟豬仔在爛泥裡打滾一樣,一點也不顧及形象,還指望他們有這兩樣東西?

李克載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表達了自己對高居廟堂那幫官僚德行操守的不信任。

李方膺嘆道:“殿下啊,你怕是對薛陳等公,乃至對治政和黨爭有所誤解……”

“殿下也知,薛公少時以行醫為志,得遇段國師後,潛心向學,深得天道之學的精髓,不僅助段國事完成天道諸論,還曾著《分合論》,本朝地方分權諸策,多出自薛公之論。而後薛公更涉深林,越荒原,將明清時遊離於華夏內外的苗瑤僮侗土司以及藏蒙等族匯入英華,其功酬以首輔,一點也不為過。”

“正因此事功,薛公才堅持要以官領商,匯異為同,凝成華夏。我英華未來是人人皆士,以科舉選官,又非往日脫於民籍之士,薛公才認為,此舉非為伸張官權,為官謀利。”

“再說陳公,此公雖出身舊清,還是恂親王心腹幕僚,但那關係在二十年前也已斷了。論天道之學,陳公還在薛公之上。他借工商之力,破開舊勢,為我朝舒筋活絡,也是居功至偉。若不是這出身,他還有與薛公爭首輔的資格。”

“也因陳公所為,對工商之力和資本之利認識得更深,因此更強調工商一面。而他聚商部和中書等部官員,自成一派,也非為權位,而是堅持他的治政理念。”

說了這麼多,簡略而言,就是兩人不是單純為利益而爭,兩人都是好人。

回憶跟兩人的接觸,李克載也不得不承認,薛雪為人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放縱聲色,家裡妻妾一大堆,衣食住行都講派頭,但跟豪商比。也算很有節制了。而陳萬策更是低調,就是有點心機重,對付地方的鄉紳豪族總愛用小手段,但也算不上陰狠毒辣。

就名聲而言,除開利害相關之人,這兩人都算是良臣。

但李克載依舊接受不了隨意就將民人指為滿清密諜這種事,難道黨爭就一定會換上另一副嘴臉。毫無底限地相鬥麼?

李方膺為大皇子的純良唏噓,“政事無黑白,相爭無是非,從根本上說,治政就是取捨,總會損及一方。在英華為官,即便是不以權害民,不以權攬私。也會因取捨而生害。有利便有害啊,一般人自難取捨,能承擔之人就必須有一絲非人之心。所以在英華為官,也不可能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