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明白都接受的大義,英華畢竟是一個國家,不是簡單的公司,賦稅怎麼收,國政怎麼運轉,民心中的公道怎麼衡平,這都只能靠官府來辦或者監督著辦,而且一國科舉大盛。有才之人都有心躋身官僚,治國安邦,因此官府仍然比兩院在權位上高一級。而且還是棟樑之位。
多年來,兩院推選遠不如科舉熱鬧,就知二者輕重之分。一般人更還把兩院當作官府的一部分,視院事為御史一類的官老爺。
現在兩院要奪這大義了,薛雪拍案道:“這就是決戰!是看兩院在官府之上,還是官府在兩院之上,這一戰就要定出個名分!”
範晉有了更新的體悟:“是啊,到底是選出來的在上,還是考出來的在上。”
兩院是推選出來的,官僚是科考出來的。現在兩院開始明目張膽地要自居廟堂,這當然是決戰了。
可再深想,閣臣們幾乎冷汗淋漓,難道這才是皇帝的謀劃?這才是皇帝希望凝下的萬世經制?如果真是這樣,這政事堂,這內閣。乃至官府,就是僕從之位而已,有才有志之人,都要奔兩院去了。
鄔亞羅冷哼道:“不管是怎麼上來的,如果當自己是舊時的官老爺,陛下若還是當年的四哥兒,可絕不會同意!”
史貽直長嘆:“事情怎會走到如今這地步……”
最初只是武西直道事引發的官僚黨爭,接著被河西慘案升級到官府與民人之爭,再由汪瞎子歪樓,東院介入,成為法權之爭。現在西院更一下把事情扯到兩院和官府的地位名分之爭,一路歪樓下來,英華權力架構,也就是所謂“廟堂”這座高臺,一條深深裂縫從底一路上拔,直延到還沒蓋好的頂層。
樓之所以能歪能裂,自然是根基還沒融在一起,上層沒有建好。
聖道十九年十一月月底,相關事件和官府與兩院的態度透過報紙廣傳朝野,一國人心似乎都亂了,諸多爭論混在一起,各爭各的,輿論已是沸鍋之勢。
東京和南京天壇,乃至各省府城中〖廣〗場空地和街道,人流攢動,旗招如海。
“縣地歸縣!府地歸府!”
“長城豈能分段,運河怎容截流?”
這是目光還盯在武西直道事上的人,薛陳兩派的黨爭也擴散到了民間。
“不容官府一手遮天,陷害民人!”
這是關注河西慘案,就關心正義是否伸張的人。
“竊國者侯,竊鉤者誅,賣國賊只在官府!”
這是聲援汪士慎,不願民人再被官府肆意欺凌的人。
“票中自有黃金屋,票中自有顏如玉……”
“一時得選,雞犬升天,官上之官,東林重現……”
這是熱心仕途,諷刺西院企圖奪官僚之位的人。
“賢者是選出來的,不是考出來的!”
這是不滿科舉造就的官僚治國,覺得推選才合民意的人。
時至十二月“十九年國爭”讓國人如無頭蒼蠅,輿論如無根飄萍。
“國家危矣……道統淪喪,大義渙散,天道飄渺,天道不仁,今日方知,可知悔否?路絕矣!”
《正統》報上,那位“國無寧日艾尹真”噴得七竅生煙,直言這大英的路子走絕了。
可惜,沒人願意再回老路上了,朝野都硬著頭皮繼續朝前走,一面期盼車到山前必有路,一面期盼已啟程去西安的皇帝劈出一條路來。
(未完待續!!!
第八百四十二章 獅虎黨爭:內閣改制,羊羔上臺
() 皇帝終於不再沉默,但揮出來的一劍卻似乎偏了方向。
十二月初,皇帝向政事堂並兩院下《內閣更制詔》,提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政事堂改制,並三省,簡內閣,計司和樞密院入政事堂。
換在半年前,政事堂諸公怕是要為皇帝此言彈冠相賀,這是皇帝兌現還政於內閣的最後一步。
計司掌握財權,將財權還給內閣,政事堂這才算真正握住一國權柄。而樞密院的權柄此時雖已比早年弱了許多,只負責軍隊人事、武備和軍工等常務,部署和作戰都由總帥部負責,但也算是握住了兵權下半部分。通事館就不說了,如今外事之重,幾乎跟內政分庭抗禮。
得了這幾第八百四十二章 獅虎黨爭:內閣改制,羊羔上臺權的內閣,才是真正的內閣,領導這個內閣的,才是真正的宰相。
可在目前這種形勢下,皇帝丟出這麼一條,用心就很令人玩味了。不少對皇帝當年操弄白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