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拼起來,要談作戰,簡直就是妄想。而施廷舸那一記白眼,是覺得林鵬貪心不足。
施廷舸道:“咱們才花了四十多萬兩銀子……”
林鵬道:“總不能全花了,打仗不要銀子?”
正要吵架,孟松海帶著一個人過來了,那人一身綠營兵打扮,腰間還扎著一根寬寬皮腰帶。
“讓那個王外委轉告韓登,再讓韓登傳給魏吳兩人,北面的商船我不要!他們再串通商人賣船,我就扣銀子!至於韓登說的那事,還有太多細節要談,要他親自來!”
“是是!大帥放心,我朱三一定把話帶到!”
朱三點頭哈腰地應著,告退時還習慣性地跪地叩拜,孟松海不耐煩地揮手趕開,見林施兩人迎上來,揚眉道:“整頓艦隊,準備出戰!”
這就出戰了?船沒改完,人也沒訓,怎麼打?
兩人驚疑不定,孟松海嘿嘿一笑:“演戲而已……”
嶽鍾琪的武昌水師收縮在常德東北湖畔,而一鎮兩協的水師在安鄉南面的湖岸立營。嶽鍾琪幕僚李元帶著武昌水師中營十多條戰船泛舟前來,見到的卻是一座空空蕩蕩的大營,頓時心頭劇震,暗叫不好,莫非是……
留守軍營的人告知李元,巡湖隊遭遇南蠻船隊,雙方正在對峙中。三位主將領大隊人馬往援,怕是正在大戰中,李元這才鬆了口氣,他還以為三人帶著水師去投南蠻了呢。
朝廷在湖北的軍力構成很複雜,武昌大營匯聚的是安徽、河南、山西等地的綠營。武昌水師也由武昌大營主將直管,官兵相對可靠。荊襄方向,荊州旗營沒什麼戰力,但終究是吃朝廷鐵桿莊稼的,也還可信。
除此之外,包括水師,湖北還有好幾萬綠營,這些人的屁股就有些不穩了,所以李元來時,本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戰場在哪?鴨尾蕩一帶?好,咱們去親自看看……”
李元不願就此放棄,聽說戰場不遠,他就想去實地觀戰,不僅可以第一時間掌握形勢,還能確定荊襄水師是不是在暗通南蠻。
大半天時間,李元的船隊到了沅江北面,兩座大島之間的鴨尾蕩。遠遠就聽見炮聲轟鳴,身邊軍將臉色頓時變了,還真是在大戰。
跟著李元來的武昌水師營中軍死活不願再往前行,“若是南蠻那條怪船也在,咱們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武昌水師是被雷公號打怕了,李元也沒辦法,只好動員悍不畏死的兵丁,駕小快哨去前方打探訊息。
探子來回很快,滿臉是汗地報說,湖面炮火猛烈,水柱紛飛。破損廢船到處都是,戰況很激烈。南蠻聚了上百條戰船,正壓著荊襄水師痛打。他們尋著荊州水師總兵魏洪時,魏總兵正換船再戰,據說已是換了三條船,依舊奮戰不止。
“扯蛋……這些傢伙哪來那麼高的心氣?”
李元可不相信,但探子所報的戰況卻無問題,他雖覺不對勁,卻也無話可說。
他還想一探究竟,問探子有沒有看到南蠻的怪船,探子都說湖面炮煙太濃,看不清楚。
猶豫了許久,再跟中軍吵了好一陣,依舊沒有結果,荊襄水師卻敗了下來。
“快走快走!南蠻若是追擊,咱們可得全軍覆沒!”
見到了李元,一身溼漉漉,還吊著胳膊,滿臉是血的魏洪驚惶不定地喊著。
“果然是敗了……”
這個結果早在李元預料之中,他不確定的是,南蠻這支憑空蹦出來的船隊,跟荊襄水師到底有什麼關係,可就眼前所見,之前的懷疑似乎都站不住腳,魏洪確實是在死戰。
“狀況如何?怎麼會敗?”
上了魏洪的總兵座舟,李元繼續逼問。
“估計丟了一半多船吧,南蠻太厲害,隔著幾里遠,咱們的船就一條條沉了,連對方船影都沒見到。被打得亂成一團,南蠻的船隊再撲了上來,就這麼……哎喲……”
魏洪氣喘吁吁地說著,不小心牽著了傷口,還呲牙咧嘴地叫喚。
再招來韓登和吳文仲,兩人雖沒受傷,卻也是一臉灰敗,滿身溼透,據說也是換船再戰,但依舊力不能敵。
“多半是那怪船躲在後面發炮,就它一條船,還好對付,可再加上一個船隊,真是麻煩了。”
武昌水師營中軍以自己的親身經歷,間接在幫三人說話。
李元沒尋著什麼破綻,一臉狐疑地下了船,回報嶽鍾琪去了。
看著李元船隊的模糊船影,魏韓吳三人對視一眼,灰敗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