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人,族中是不是留有什麼文呢?即便不是鄧子龍親筆,家兵家將也該有記述?”
程映德的問題直入鄧浩然心中最隱秘之處,他一個勁地暗罵自己這張大嘴真是惹禍之源,吹什麼牛不好,非要把小時候爺爺順口說了一句,什麼證據都沒有的話當作牛皮,逢人便吹,現在都傳入程巡撫耳中了……
等等,鄧子龍,緬甸?程巡撫說的鄧子龍,難道不是在朝鮮跟島津水軍作戰,最終戰死疆場的鄧子龍?
看著這個小校尉迷惑而又忐忑的臉色,程映德有所誤解,繼續慷慨陳詞。
“不知者無罪,這也是寫史者之罪。鄧子龍起於草莽,平倭寇,戰緬甸,援朝擊日,他與外敵之戰都是衛國之戰,足令國人汗顏,可即便如此,還有人在國中編排什麼‘聖道三大徵’,將官家比為萬曆帝……我#¥%!”
程映德該是忍了很久,對著一個小校尉,還是鄧子龍的後人,也沒什麼忌諱,破口大罵,物件自然是國中那幫本質是理儒,現在卻披上了墨家衣衫的墨黨。他們天生反對戰爭,打四川,進西北,這是華夏大義,他們不敢多嘴。可匯聚大軍入緬甸,自然就給他們提供了噴點。
“你們行路太急,方都統都沒時間讓軍禮監給你們好好上上課。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咱們站著的地方,本就是我華夏土地?不不,我說的可不是緬甸宣慰司……”
程映德開始上課,這本該是每一名軍官入緬前都該接受的“培訓”,可惜時日太趕,方堂恆並沒有貫徹到所有軍官身上,這也是沒辦法的,部隊一直在動,只能派出幾個軍官作為代表接受培訓,除非打完仗全體休整。
以華夏的朝貢體系而論,緬甸一直都是大明的藩屬國,明太祖朱元璋接手蒙元設立的隴川平緬宣慰司,又設立了緬中宣慰司,永樂時改為緬甸宣慰司。到永樂時,除開安南暹羅,東南亞次大陸上,大明的藩屬體系就是“三宣六慰”。包括南甸、幹崖和隴川三個宣撫司,以及木邦、孟養、緬甸、八百(蘭那)、車裡、寮國、大古喇、底馬撒和底兀剌十個宣慰司。
明英宗在位時,緬族東籲莽氏王朝已稱霸緬甸,雖然還頂著大明緬甸宣慰使的皮,卻毫不客氣地攻伐北面撣族和克欽族的各土邦。勢力甚至一度擴充套件到了今日印度的阿薩姆邦。
到了神宗萬曆帝時,緬族人更肆無忌憚,開始謀取隴川宣慰司和雲南諸土司。萬曆年間,一般人都覺“萬曆三大徵”耳熟能詳,可大明跟緬族人在西南的數十年拉鋸戰卻不怎麼記得。
就在這場拉鋸戰裡。雲南西面的孟養,南面的木邦這兩個宣慰司,以及孟密等更小的安撫司。被緬族人從大明的統治圈裡奪走,就此一去不復返。萬曆之後,大明國勢衰微。已顧不得計較這些陳年老賬。當然。永曆帝被緬王白蟒“引渡”給吳三桂時,肯定在後悔沒早早讀懂這些歷史,沒看穿緬甸就是隻白眼狼。
程映德所知的就是這些,而李肆所知的更多。他更知道,緬甸也是不列顛人在亞洲留下的“雜種”。不列顛人自己也將緬甸分為撣、克欽(景頗)等族為主的“上緬甸”以及緬族為主的“下緬甸”,其中上緬甸就是孟養和木邦等地區。
但為了損人不利己,挖抗守兔子,尤其是防範中國。不列顛人非要學著捏合印度一樣,將這兩部分強行糅在一起,弄成一個國家。這才有了現代緬甸。
“職、職下受教,耳目一新……啊。鄧子龍,這、這怕是同僚戲言,當、當不得真!”
一省巡撫,特地抽空跟自己掰乎,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瞅著自己這鄧子龍後人的招牌麼?可鄧浩然卻不敢接下這茬,皇帝敢說自己爺爺無名,因為人家是開國開新世的皇帝!他這麼一個小兵頭,敢靠著懵懵懂懂的幼時記憶,就硬充鄧子龍後人?這不是找死麼?
鄧浩然還想借著程映德正說得興起,好轉開話題,卻不想程映德是什麼人物?只有他把別人忽悠暈的,沒有別人能忽悠他的,更不可能自己忽悠暈自己,一句話就轉回正題,嚇得鄧浩然趕緊“認罪伏法”,順帶推卸責任。
“巡撫老爺那張臉……好可怕,希望他不會在方都統面前說我壞話,把我發配去……刷大象的屁股。”
走在回自己營地的路上,鄧浩然餘悸未消,轉頭再看到一幫灰衣土兵在給大象刷身,更是無比恐懼。
“這裡……真的以前服我們管?”
走著走著,鄧浩然的心情又漸漸複雜起來。
“鄭和出海,整個南洋,甚至西洋,都要服咱們管,何止一個緬甸呢。”
“是啊,程巡撫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