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是迎你們入國,而不是逼你們從什麼大清轉投。”
學生們愕然。夫子繼續道:“你們總當夫子是他國之人,可夫子卻從未當你們是外人,夫子為什麼要教你們讀書認字?因為你們是夫子的同胞。是的,我們都是華夏之人。英華是華夏曆代延續而下的又一朝,是華夏大義下的正朔之國。”
他指向學生們的頭頂:“大清的官老爺時時來這裡講什麼《聖訓》。開口閉口就是滿漢一家,大清也是華夏,可你們摸摸自己的腦袋,那上面的辮子是華夏的東西麼?”
這不必摸了,如古人躍然出畫般的夫子就立在眼前,學生們對自己,對家人頭頂上的東西早就引以為恥,能有機會就罩上帽子。
“英華紅衣剃髮。如趙人胡服騎shè,那是武人之事,除此之外,我華夏數千年來,衣冠髮式從未變過。百年前,滿清入中原,讓華夏億民作滿人髮式。再講滿漢一家,一家確是一家了,滿人是主,華夏為奴。這大清國,絕不是華夏之國。不是你們的國!”
“這道理本是不言自明的,可架不住滿人和漢jiān百年灌洗,北方人都將這清國當作自己的國,當我華夏之國北伐復土時,正有無數人受惑於此,要捨命保衛清國,他們為什麼記不住,百年前的祖宗還在保衛大明,與清國不共戴天呢?”
夫子漸漸激動了:“英華國中都在說,山西一省皆滿賊,都是二韃子,不可救藥。夫子我,還有眾多仁人志士都不這麼認為。山西的晉商,明時裡通滿人發家,清時依附滿人吸血,這些人是要清算,要問罪的。可山西的老百姓卻不能一併視之,百年前,山西百姓反清之勢如火如荼,就如現在的紅衣一般,壓得清兵困守在太原孤城,連滿清的大同總兵姜鑲都迫於形勢,一併反書書網清,你們的祖宗,無愧於華夏!”
“現在的山西百姓,就如你們一般,是被滿人和漢jiān遮蔽了耳目,是被從小到大的蠱惑之言亂了是非,只要擦亮你們的眼睛,讓你們知得生來就該知的道理,你們一定會覺悟的!”
夫子兩眼亮晶晶,話語更攪得學生們心神激盪:“當你們覺悟時,華夏就已重立在了山西,不必紅衣來,這裡就是換了天地,這裡就是英華!”
沉默許久後,學生們漲紅了臉,紛紛叫喊出聲。
“我們不是滿賊!不是二韃子!”
“我爺爺的爺爺當年還是打韃子的明軍,我爺爺說過!”
更有激動的招呼著同窗們:“不能讓那些二韃子抓走夫子,我們要保護夫子!”
夫子沉聲凜然地阻止著學生:“夫子從千里之外的福建來,就已存了捨身殉道之心!夫子的道,就是能讓你們能知書達禮,能自力為人,再能正華夷之辯,豈能讓你們為護夫子而傷損?你們好好活著,才能成就夫子的功業!你們別擔心,夫子不在了,紅衣不久將至,那時還有新的夫子來,繼續教你們讀書做人。”
目送夫子出了教室,學生們哽咽難抑。
年紀小的學生還好安撫,義學大門口,十四五歲的少年學生們群情激憤,正跟綠營兵丁推推攘攘,不讓他們帶走義學裡的十多位夫子,而夫子們則竭力安撫著學生。
這些夫子多出身英華科舉的師範科,以教書育人為畢生功業,更毅然置身敵境,就為踐行南北一家皆華夏的信念。與國中其他人相比,雖還是一身酸氣,可大難臨頭時,一腔熱血竟也不輸紅衣。
被夫子的慷慨和學生的激憤震懾,帶隊參將越來越心虛,當山長再嚴正告誡,讓他注意英華北伐檄文所列不容赦之罪行時,參將額頭冒汗地道:“小人升任參將時,被逼入了漢軍綠旗,聽聞天朝不赦旗人,小人便是想立功,也怕……”
這意思山長清楚,如今滿清中層以上軍政官員再無一個漢人,之前便是漢人,都被動主動地入了漢軍綠旗,當年光緒皇帝弘時所行的這項政策,因為肇始者吳襄還好端端身居高位,歷乾隆、嘉慶和道光三帝,也成為滿人籠絡漢人jīng英的重要手段,更是“棟樑論”政策最關鍵的外在體現。
現在英華北伐,如何處置滿人旗人的政策一直沒出籠。就只有民間輿論四處橫行,佔主流的還是激進派的政策,要滿清文武官員將功贖罪。毅然南投的心理門檻太高。
山長想拍胸脯,保這參將護人一功,卻感自己人微言輕。無力在這種事上打保票,又讀書人心xìng發作,覺得難以保證之事就不該隨意允諾,頓覺內心煎熬不已,轉而埋怨起皇帝和朝堂,乃至之前被解散的兩院,為什麼沒能儘早出**處置滿人令。
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