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方洶湧撲去。
風陵渡口,數百風塵僕僕的紅衣踏上山西地界,讓渡口船伕和兵站民夫驚詫的是,這群紅衣上岸整隊後,套著紅袖套的黑衣監察一聲令下,紅衣們一個個脫了衣服,赤著上身,趴到栓馬樁上,任由皮鞭狠狠抽落在背。
各種調門的慘叫聲依次響起,讓周圍的人一頭霧水,正在過路的英華民人裡,有報紙快筆職業性地揪住監察打探,監察就答了一句:“他們違了軍令……”
快筆採訪時,還有民人憐心大起,紛紛送藥裹傷,隨口問詢著,直到一面營旗上了岸,真相才水落石出,那面裹著厚厚沙塵的營旗上,三個字份外醒目:“新會營”。
新會營本隨著嶽鍾琪的南路軍打到了喀什噶爾,北伐訊息傳來時,全營官兵又是血書請願,又是集體呈情,希望能第一時間調回內地參與北伐。
總帥部與西域大都護府之間的文牘往來需要時間,行軍排程也自有章程,他們的請願被擱置了半月之久,依舊沒有著落。新會營官兵一閉眼,一咬牙,從嶽鍾琪那討來了回輪臺休整的手續,一面走,一面四下託關係鑽空子,湊到了吳崖身前呈情,終於獲准編入山西第三軍。
只是訊息傳來,沒等到正式的行軍文書下到營中,新會營就自作主張從輪臺趕向內地,半個月風餐露宿,居然一口氣從輪臺跑到了風陵渡。也就是說,他們這一營上千人馬,脫離了指揮系統,整整失蹤了半個月之久。
這可是英華紅衣成軍後絕少出的大事故,其意義甚至不下於銀頂寺之敗,遠在浩罕的吳崖氣得磨牙,據說當時就下令將整營除籍,軍官和士官全部槍斃,原本的上司嶽鍾琪也惶恐不已,連夜寫好認罪書。
還是在西安坐鎮的劉興純攔了一手,說軍心不是歪了,而且新會營情況特殊。正是用兵之際,違反軍紀之事,先每人抽十軍鞭記著,等北伐之後再算總帳。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新會營在風陵渡向山西行軍監察報到,然後每人領受十軍鞭。
“南面的人,實誠得傻啊……”
渡口的當地船伕一邊嘀咕著一邊戳自己腦門,呵呵發笑的同時,心中又揣著一絲異樣的熱感,這些傻乎乎的兵爺到底是為了什麼,上杆子地去送死呢?真如他們所說,求的是把他們這些人從大清治下救出來?如今他們這些人也入了南面的什麼大英,如果大英的兵爺都是這樣的,當這大英的老百姓,該有多幸福啊。
“何苦呢?現在大家都記不得百年前新會人作了什麼,只記得紅衣裡的新會營驍勇善戰……”
北上的民人什麼都有,商人、醫生、教書先生、民夫,對新會營官兵冒著這麼大忌諱,就為參與北伐而份外不解。
“所有人都忘了,新會人也不能忘。新會還存著一段老城牆,日日還有人在城牆上讀四書,新會女兒香的歌謠還刻在城外的石碑上……”
新會營的官兵們雖背上血肉模糊,臉上也是重重倦色,可眼瞳卻是澄清無比。
“父輩從小就對我們說,新會人什麼時候能踏上北方的土地,能進北京城,能把大清的黃龍旗踩在腳下,什麼時候才算是洗脫了先輩的恥辱。到那時,會在石碑上刻下我們的功績,讓後人永遠記得新會人曾經的恥,記得新會人已經雪恥。”
民人們靜靜地聽著,連報紙的快筆都忘了記錄,就沉浸在這股讓人心靈震顫的氣息中。
沉默許久,一個年輕讀書人開口道:“紅衣哥,不止是你們要雪恥……”
他指住自己胸膛,再看向眾人:“我們跟你們沒有什麼分別,百年前,祖輩失了天下,現在,我們都要雪恥。”
再一個民夫憨憨道:“這也不只是你們紅衣哥和秀才的事,還有咱們在出力!”
讀書人爽朗地笑道:“不止你們,還有他們……”
他又指向渡口的船伕,雖一身是汗,卻依舊賣力地搖槳劃擼,來回穿梭地載運著人貨。
新會營的官兵們笑了,民人們也笑了,看向北方的目光又多了一層期待,那不僅是紅衣的戰場,武人的戰場,更是人心的戰場。
第九百四十一章 山西歸政 武工隊下鄉
() 四月已過一半,李宏德很著急,他已經在靜樂縣城待了十來天。不僅為不辦事吃閒飯急,還為這時節急,眼下已是春耕最後時日,靜樂縣若還安定不下來,就是一整年的麻煩,他是農人,對這事格外上心。除此之外,另一樁急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可太原府光復不久,諸項工作還未展開,相應人手未完全到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