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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部分

她們留下,還是她們另有盤算,真是自己留下的,連明瑞也不清楚。

“這一日來得這麼快嗎……”

年方三十,頗有麗色的富察氏緊抿櫻唇,眼中滿是驚懼。

她悽苦地道:“男人都已經引頸待死,我們女人家還能怎樣?不過是聽天由命而已。”

話音剛落,另一個女聲響起:“女人又怎麼了?照南蠻的說法,女人也頂半邊天!哀家要你們都留在紫禁城,就是要頂起老天爺的一角,為咱們滿人存族留條活路!”

哀家……

舊制皇帝駕崩後,皇太后方能自稱哀家,照這麼算,除了慈淳慈安第九百五十四章 遺夢紛紛,漢臣獻社稷兩太后外。也就富察氏能自稱哀家,畢竟乾隆皇帝在名義上已經完蛋,她也是太后。

這一聲哀家出自誰?

明瑞打千,富察氏萬福。同聲道:“太皇太后……”

嚴格說,茹喜也是太皇太后,畢竟她是雍正妃子,再隔乾隆、嘉慶、道光三帝,照官面儀制算她就是“太太皇太后”,還好嘉慶接乾隆是兄終弟及,道光才是乾隆之子。總算免了“太太”加稱,當然,就道光小皇帝而言,稱呼茹喜為太后也是“正理”。

基於某種女人天性,茹喜也不願再冠個“太”,所以大家一直都只以太后尊稱,可肚子裡都在犯嘀咕。這堆糊塗賬實在難算,誰讓大清在大英催壓之下。三十年內就換了四個皇帝呢。

來人自不是茹喜,此婦年紀與茹喜相仿,正是乾隆生母。雍正熹妃鈕鈷祿氏。當年乾隆登位時,她還是正牌子的皇太后,可在心計深沉,攜南北之勢上位的茹喜面前,她這個皇太后就是塊後宮儀制招牌。而乾隆告退,嘉慶上位時,她就徹底淡出宮廷視線,頂著太皇太后的名頭在後宮養老。

鈕鈷祿氏道:“哀家雖恨茹喜亂帝統,可在滿人族事上,茹喜是有功的。咱們這些先帝的女人留在紫禁城。自有大用,若是你們還當自己是滿人,還願為護我滿人一族出力,就不要聽天由命!”

富察氏是低頭黯然,明瑞卻是一頭霧水,這些女人還能做什麼。還想做什麼?

鈕鈷祿氏咬著牙道:“前金伐宋,擄走趙宋女子上萬,後宮妃嬪帝姬一網打盡,今日我等滿人女子雖不足數,一宮后妃都在這裡,想必能抵償些許……”

明瑞眼瞳擴散,苦澀之味就在胸膛間蔓延,果然是要應這場報應麼?

六月十日晨,午門前,望著聚在此處,稀稀落落不過數百的滿人,再聽幾乎罩住整個北京城的喧囂,阿克敦愴然淚下。他還想聚齊城中滿人,血灑午門,讓聖道正視滿人求活之心,可沒想到,北京城裡的數萬滿人,已經全無掙扎之心。外城一亂,還盡職守在內城城垣上的旗人兵丁就一鬨而散了,有的攜家帶口出城北逃,有的就回家中,靜候最終審判。

“還是勿作無益之事,在此請降,向聖道獻上一個囫圇的紫禁城吧。”

人群中,尹繼善哀聲道,阿克敦眉頭緊皺,經歷了一番內心煎熬後,沉沉地點頭。

“就不知價碼……聖道會怎麼看?”

兩人搖身一變,從北京留守轉為談判代表,開始琢磨起茹喜走前留下的交代,就他們看來,這價碼已經是退無可退,奴顏婢膝至極,可在英華這股北伐怒濤制下,聖道有多大可能會接受這價碼?

三里屯外,伏屍累累,之前如狂瀾一般圍攻英華總領館的拳民已盡數消失,不僅是外城已丟,內城也再無憑可守的原因,總領館外,大股衙役差丁正嚴嚴遮護這片建築,這些兵丁個個臂纏紅巾,滿清兵部侍郎,昔日大學士,軍機大臣蔣廷錫之子蔣溥也不例外,不僅纏著紅巾,還摘了官帽,剪了辮子的禿頭清晰入眼。

“聖道終究是要入主紫禁城的,我等漢臣即便要被清算,可也要在新朝留下綱常道統一足。我這樣的五代老臣,怕是要被聖道當作招牌活治一番,你們還年輕,得儘量把住機會。”

回想張廷玉的囑咐,蔣溥心中的忐忑翻騰如沸水,對張廷玉的欽佩又再升一層。張中堂的料想該是沒錯的,聖道不會放過張廷玉一幫老漢臣,可下面的普通漢臣,就如他這樣的,只要盡展恭順,聖道皇帝也不得不用。沒有他們這些漢人官員,又該怎麼安定北方人心?沒有他們,聖道又怎能坐穩紫禁城?

六月十日上午開始,紅衣藍衣自四面八方而來,一股股進入已各門洞開的北京城,基本沒遇到激烈抵抗,就只有安定門稍有衝突。數千滿臉花花綠綠,身上也掛滿黃符的拳民,脖子上插著香,手中揮舞鋼刀,嘴裡喊著“團結神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