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鳳頭叼》《婆娑玉蓮》《九指龍鬚》等等書名落入眼中,著實是頭暈眼花,韋公公手持浮塵,極有耐心地站在一邊等著。
杜若墨黑的眼睛轉了轉,對韋公公道:“看我,好好一位指路明燈在這裡,卻放著不問!韋公公也是,眼見杜若為難,也不肯開口指點迷津!”按照韋公公對她的好感度,這個要求應該是可以滿足的。
韋公公笑了笑:“事關皇上賞賜,咱家怎好開口。”
“不妨,此室內的秘籍杜若可隨意挑選,不算有違皇命,反正杜若也是想找樣合適的武功防身,此前除內功外並未學過武功,能得公公指點再好不過!”
“這樣,咱家倒不好推辭了,”韋公公一想,“杜姑娘想選暗器功法,想必早定好武器,不知道杜姑娘青睞哪種暗器呢?”
這話他不問杜若也要說的,“針類,因為杜若師門中傳有一種針灸技法,截脈封穴有特效。”說完右手五指舒展呈蘭花狀,青蔥白皙的大拇指和中指間拈著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
“姑娘師門的針灸可以治病亦可傷敵,實乃絕技,”韋公公撫掌嘆道,展露武痴風範,“不過看姑娘的起手,似乎施展這套絕技需要特殊手勢吧!”他一眼看出其中奧妙。
“公公果真火眼金睛,杜若學藝不精,在公公面前班門弄斧了!”杜若一笑,收起銀針,“平鶴針是輔助針法,只要是針類武器配上這樣的起手式,都能發揮出效果。”
平鶴針練到中級之後,就出現了一個新屬性:對敵時截脈封穴效果+10%,所有針類武器有效“這樣的話,姑娘可選的範圍便極小了,”韋公公點點頭,看見杜若疑惑,便解釋,“暗器中,針類的體積重量最小,對敵時最難閃躲,但相應的,操縱手法也是最難的。江湖上聞名的‘漫天花雨’,便是以其數量多、面積大、難以躲避聞名,它的手法也是極其難學,是四川唐門賴以成名的獨門絕技。”
他頓了一下,見杜若點頭,便繼續道:“這類暗器手法的威力無疑是極大的,然而卻最重發射暗器時的手法,姑娘的起手式則恰恰限制了這點,可見此技的創始者,開創此技的初因是治病而非傷敵。”
杜若頷首,華大夫本職是醫師,當然師門更是如此。
“而且姑娘的起手式只能手持一針,即使以後熟能生巧加快手速,比之其他暗器手法的一次一大把是遠遠不及的,那麼姑娘所求的針法就應是少而精確,追求一擊必殺、一招制敵,咱家說的可對?”
杜若連連點頭,恍然大悟——在此之前,她只以為自己需要一種威力夠大的針法就行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說道。
於是杜若屏息凝視,對韋公公所言鄭重以待:能得到一位天下罕有的武學大師給自己講授武學知識,真是求都求不來的事啊!要是有人知道自己有此機緣,還不知怎麼羨慕嫉妒恨呢!
韋公公看見杜若如此受教,也不由開懷,“既然如此,限制了起手式,限制了暗器數量,限制了暗器型別,那絕大部分的暗器針法都不適合你了,而杜姑娘你心中所想的那種一擊即中的針類暗器功夫,有是有,但是威力極大,已經不屬於四品武功以下了。”
杜若面露失望,韋公公卻道,“不過,我這裡卻還是有一種的。”
杜若驚訝地看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小冊,良好的視力讓她清晰地看到了小冊的邊角起了毛,卻沒有一個褶子,可見主人平時之愛護。
杜若明白了這本小冊的來歷,饒是她習慣了帶著面具說話,此時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很清楚對方只是一個人工智慧,但她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反應。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一股淒涼毫無預示地在心頭散開。
韋公公拿出這本小冊,眯起眼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眷戀地摸了摸,才遞給杜若,“這是咱家早年自創的一套針法,那時年輕氣盛,如今卻已經是用不上了!現在雖然是時時貼身放著,也不過是留著做個念想。咱家深居宮中,身後無人,蒙皇上青眼,想來也是要在這裡直到入土那天了,現今卻是想為它找到可託付之人,給自己身後留下一點東西,百年之後,起碼也能有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曾在這世上活過一遭。杜姑娘,咱……我的不情之請,你可願接下?”
杜若的身子深深彎下,“多謝……韋公公,杜若必不負……”一顆眼淚掉下來。
身後無人,身後無人。
心愛的女兒不能承歡膝下,三人幸福的合影有一人永遠從缺,天倫之樂只能以羨慕的目光遠遠注目,帶著滿心遺憾和不捨直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