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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山西礦井多,雖然多事故,但對逃犯來說,應該是最安全的去處。山娃就隱姓埋名地呆了下來。

山娃提溜著心幹了兩個來月,心裡剛剛有了一絲安穩,身邊的一個礦工便被一塊飛來的石頭砸漏了腦漿,嚇得山娃再也呆不下去了,心想,自己開槍打的人說不準還沒有死哪,與其在這裡被砸死,不如偷偷回去看看,如果人沒死的話,自己主動自首,興許還能落個輕判。

抱著這個想法,半月後的一個晚上,山娃偷偷潛回了東北。他沒有直接回牛村,而是先摸到了居住在農場場部的岳父家。山娃自小在山區長大,爬山上樹,身子輕便得很。他消無聲息地翻過岳父家的院牆,透過窗戶上的窗簾縫隙向裡窺探著。

山娃看到岳父家正對著窗戶那面牆上的鐘表剛好顯示著十點鐘。岳父李繼山和岳母謝三娘正坐在沙發上磕著瓜籽看電視,神情安然,絲毫看不出家裡有大事憂心的樣子。

山娃先是一陣憤恨,覺得岳父岳母根本沒把他這個女婿的安危放在心上,後又轉而為喜,想:興許自己放的那兩槍並沒有奪人性命,否則岳父岳母就是再心寬心大,也不能悠然至此吧!

這樣分析著,山娃心裡輕鬆了許多。他一個箭步竄到門邊,輕推,門沒鎖,便放鬆大膽地走了進去。

“怎麼,是你?”聽到響動,岳父岳母同時回頭,同聲驚問,前兩個字聲音還算平穩,後兩個字的聲調便抬高八度,充滿了驚懼。

山娃忙把手放在嘴邊,“噓”地一聲示意岳父岳母噤聲。

“爸,媽……”

“誰是你爸媽,快出去,不然我們叫人了!”岳父厲聲吼道,同時一雙眼睛快速地左右瞟著,似乎在尋找防衛的武器。

“爸、媽,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只想在這呆一小會兒……。”山娃哀求道。

“不行!”山娃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繼山決絕地打斷,“你個殺人犯,殺死了人不去自首,跑到我們這來幹什麼?”他邊喝斥著山娃,邊轉身對正不知所措的妻子喊道,“還不快去報警傻愣著幹什麼?”

李繼山的話讓山娃確定自己真的打死了人,心頭一陣絕望。他想到自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拜岳父所賜,岳父競還如此親情殆盡,便惡向膽邊生,一步躍到門口,邊堵住岳母的去路,邊迅速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對準岳父岳母狠狠地說:

“再喊一聲試試,你們害我山娃成這個樣子,不但沒有一絲愧疚,還這樣翻臉不認人,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

李繼山嚇壞了,他一反剛才的強橫,像一棵遇到了強風的老樹,雙手護在胸前,哆嗦著說:“山娃,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只要不殺我們,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好!”山娃刀尖不離李繼山胸脯,“去,給我拿些錢,再拿些吃的、喝的!”

“這……”李繼山猶豫了一下。

“拿不拿?”山娃手中的匕首向前一伸,抵在了李繼山的脖子上。

李繼山嚇得篩糠般哆嗦起來,“去呀!”他帶著哭腔衝著嚇呆了的老伴喊。

老伴慌慌張張地去了廚房,一會兒就拎來了一兜吃的,然後又極不情願地從衣袋裡掏出了幾張人民幣。

山娃一把搶過東西和錢,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對李繼山說:“我們好歹還算是一家人,只要你不告發我,我也不會傷害你們的。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第十五章 黎明的緝拿

從岳父李繼山家出來,山娃突然想回家看看。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他想。

抓捕山娃的通緝令已貼滿大小鄉鎮、農場,所以山娃不敢搭乘任何車輛,只能靠兩條腿一路翻山越嶺潛回牛村。

時令已近十月深秋。此時的東北天空下,黎明,正像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弓著腰、喘著氣,雖不停地挪著步,卻仍似凝滯不前。這雖給在逃中的山娃提供了絕好的掩護色彩,卻也讓他產生了沉重的悲哀。這個曾讓他生活了十餘載正航船般載著他奔向富裕彼岸的小村,此時再次親近,卻讓他感到了異常的壓抑。似乎這裡雄雞的啼叫都沒有了往日的雄壯;而顯得粘稠滯澀;像是雞脖子裡充了血。

到了村口,山娃隱蔽地停下。他先用蒲扇般粗大的手掌撫弄了幾下胸口,平定了下情緒,然後才溜牆根、翻院牆地摸到自家院裡。

數月不見,家裡的宅院凌亂了許多。東西影影綽綽毫無規律地擺放著,院子的邊邊角角競長出了些許荒草,在秋風中搖曳著幾分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