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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秀秀五歲的時候,申志強把妹妹一家帶到了東北,並把妹妹送到農墾衛校學習了兩年,回來後安排在基層做了衛生員。妹夫在老家教過幾天書,便也理所當然地當了一名小學教員。

申敏總覺得是女兒秀秀改變了她在老家山溝溝務農的命運,因為她看得出,哥哥對秀秀的喜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之所以把他們一家辦到身邊,多半是因為離不開了秀秀。

記得有一年,農場鬧洪災,地裡的莊稼幾近絕產,大米白麵成了稀罕物。那年,秀秀八歲,哥哥的一對龍鳳胎兒女也已五歲。元旦時,哥哥單位分了三十斤白麵,哥哥家也沒回,直接背白麵去了妹妹家,任憑妹妹妹夫如何退讓,哥哥仍是堅持著倒出了多半袋子,並反覆囑咐申敏,秀秀愛吃棗糕,這些白麵是專門給秀秀蒸棗糕用的,千萬別做了別的用處。說完揹著剩下的小半袋回了家,臨走還對申敏說:“千萬別讓你嫂子知道啊!”

這件事一直讓申敏百思不得其解。再喜歡還能抵得過自己的親生兒女?何況還是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也許,是秀秀實在太招人喜愛了吧!”最後,她只能這樣定論。

想到這兒,申敏的兩眼淚花便化作了滿面淚水:這麼多年了,除了哥哥,沒有人知道秀秀是撿來的孩子,甚至連她自己,有時都懷疑秀秀不是自己親生的,因為,秀秀已經是她的命了……

可如今,秀秀沒了。那麼多波浪般調皮的話語,那麼多銀鈴般動聽的笑聲,都隨著秀秀的離去,隨著那些真實而美好的日子的遠去化作了難以磨滅的記憶,愈來愈明晰地篆刻在了她的心裡,讓她無數次懷著柔軟的心腸和悲痛的心情在無人的角落或午夜夢迴中悄悄地揣摩著、摩挲著,使那一個個曾經真實的片段,就像一面古老的銅鏡,在她的念念不忘中越擦越亮,而映出的,卻是她越來越憔悴的容顏和越來越顯現的老態。

申敏知道,沒有了秀秀,她的下半輩子,只能抱著這些回憶過日子了,好在,她守住了一個秘密,那就是秀秀的身世。守住這個秘密,人們就會知道,她曾經生養了一個多麼漂亮、多麼乖巧的女兒。這會成為她永遠的驕傲。這份驕傲,將成為她下半輩子生活的唯一支撐。

可想到這兒,申敏的心又有些不安起來,真的會守住這個秘密嗎?

她不由又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讓她每次見到都有些心慌的人。

這個人叫倩姨,和申敏的家族沒有任何瓜葛。可不知為什麼,申敏每次見到她,都能在她身上看到秀秀的影子。那動作、那神態、那好聽的慢聲細語,都好像是從秀秀身上覆制過來的一樣。

難道,秀秀和她有什麼關聯?她經常這樣一遍遍地問自己,直到問得自己頭疼欲裂。

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懷疑。因為她聽說,這個女人年輕時就沒了丈夫,也沒有再婚,所以根本就沒有生過孩子。

這個聽說,就像一隻熨斗,一次次熨平了她動輒就不安靜的心。這個要強又可憐的女人,秀秀的離去,令她就像一個失去珍寶的收藏者,捧著“曾經擁有”的記憶,深陷其中,不想自拔,也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一丁點兒。

可申敏想不到的是,那個女人,終是她們家族中一個難以繞過的“坎”。當然,這是後話,我們暫且不表。

第三十九章 趙牌娘復出

因為沒有坐上申敏帶來的計程車,又錯過了公交車的時辰,趙牌娘惦記著還擺在市場上的菜攤,情急之下只好動用自己的兩條腿往回趕。

二十多里的路程,趙牌娘屁顛屁顛地足足走了一個下午,趕回場部時,已是傍晚五點來鍾,市場上的所有攤位都已撤個精光。自己攤位上的筐筐捆捆也全然不見了,只剩下一些爛葉枯皮七零八散地躺在攤位架上或地下。

那可是幾千元進的菜呀!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趙牌孃的頭還是轟了一下。她四處一看,見還有兩個清潔員在打掃被造得一片狼藉的地面,便走上前指著自己的攤位打聽貨物的去向。

兩個保潔員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樣子。

趙牌娘腿一軟,顧不上了兩個保潔員還在面前,癱在地上就拍拍打打地哭起來。

趙牌娘正哭到**之處,一雙穿著綠色膠鞋的腳出現在她眼前。她仰頭一看,一個男人正低頭鄙夷地看著她。

男人看上去不到五十歲,肩上搭著一個黃色的舊書包。

“你是誰;想幹什麼?”趙牌娘邊警覺地問;邊一骨碌爬起來。

“趙牌娘,想您當年也是一響噹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