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說著,起身欲走。
“先生請留步!”老根叔伸手攔住了看事先生,回頭對鐵生說,“老鐵大哥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位先生既已看出你的事,你承認就是,好歹也給你破破。說真的,我這樣勸你可不是為你,我是怕你連累到滿倉和你的孫子們啊!”老根叔這話說得完全是心裡話,若不是怕滿倉和小濤、寬寬受眼前這個不是人的鐵生的連累,他才不會這麼熱心地幫忙尋找看事先生,就讓鬼把這老東西捉去算了。
老根叔的話似乎說到了鐵生的心裡,他想了一會兒,慢慢地低下頭,低聲對看事先生說:“您說得沒錯,我年輕時是欠下幾條命債,但那都不完全是我的過錯,我也沒想到底他們會死,所以您幫幫忙,替我……”
“那就把你當年如何欠下命債的經過先說一說吧!”看事先生又重新眯起眼做好,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就簡單地說說吧。”鐵生眼盯著地面,一臉沉重地敘述起來——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在兵團四連當連長,當時連裡的一個年輕人和附近村裡一個姑娘好上了。後來,姑娘懷了孕,年輕人怕受牽連,拋棄了她。姑娘的父親一封上告信告到了連部。
那年輕人是我老上級的侄子,又正值提幹,為了保護他,我就扣押了那封信,並透過後門調走了那個年輕人。
後來,聽說那個姑娘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因受不了白眼和年輕人的拋棄,在出走的路上被群狼圍攻,死了……”
大概因為承受不了自己罪孽的深重,鐵生深吸了口氣,繼續說:“姑娘的爹因此去找我拼命,卻失足摔在了石頭上,也死了。”
鐵生的話說到最後,已是氣若游絲般,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格外緊張和沉重。
“那個姑娘家姓什麼?”一直沉默地呆在一邊的趙牌娘突然問。
“姓趙吧。”鐵生蔫巴巴地回答。
趙牌娘沒再吱聲,可沒有人注意得到,她的臉突然變得有些扭曲,眼裡的光也倏地變得極冷極冷。
第八十八集 荒墳遇鬼事
就在看事先生為鐵生畫符破關的時候,趙牌娘卻悄悄走出了門外。這個平時風風火火、說起話來從來沒有把門的妖道老孃們,此時競兩眼含淚,一副和誰仇深似海的模樣。
趙牌娘確實發現了自己已默默尋找了多年的仇人,這個仇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時坐在屋裡的鐵生。
剛才,當鐵生說出他揹負命債的經歷和受害之人姓趙時,趙牌孃的思維一霎那間彷彿經歷了一場冰川,冷浸木然。那種感覺,就像吞下了一塊堅冰,嘔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安撫著一顆心耐心地等待它慢慢融化。
相識了多年之久的老街坊竟然就是自己苦苦尋覓了多年的仇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趙牌娘走在門外的院子裡,在初冬的寒風中一歷歷過幕著往事——
她想起她和表哥青梅竹馬相親相愛的那十五年,想起和表哥最後一次揮手告別時她撲簌滑落的眼淚,想起她為了表哥逃婚時的那個漆黑的夜晚,想起幾十年來為了尋找表哥吃盡的苦頭,想起聽到表哥遇難的訊息時她的驚天動地的悲愴和尋仇抱恨的決心……
這些年,為了這個決心,她在沒有一個親人的東北安了家,年年歲歲守護著南崗上表哥一家的墳冢;為了這個決心,她把自己訓練成了一個妖裡妖道的老媒婆,只為了能走南闖北打探仇人的訊息;為了這個決心,她丟棄了老公也不奢望找回,只想為了復表哥之仇,寧願捨棄自己終生幸福……
這些年,她曾以為,她的這個決心和仇人的身影也許早已化作了歲月長河中的一個泡影,沒有機會撲捉和實施了,卻沒想到,千迴百轉,不經意間,仇人卻已在眼前!
“鐵生,等著吧,從現在開始,咱們的關係重新處!”趙牌娘咬牙切齒喃喃道。
看事先生給鐵生破關的最後一道程式是:上南崗,給受害人一家贖罪!
初冬,傍晚眨眼間便到了。七點鐘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下來。
這是村裡最繁忙的時候,人們都在自家牛鵬裡忙乎著,沒人注意到此時有兩個人正向村南的南崗走去。月亮剛剛升起來,兩個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斜斜長長的,令人想到兩個正在緩緩爬行的怪物。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要去南崗的看事先生和鐵生。因鐵生腿腳不好,所以兩人走得比較慢。
冬日的地面多少有些滑,待走到南崗時,月已升至頭頂,月光慘淡淡地直瀉而下,照得倆人臉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