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倩姨不但不羞不惱,還很鎮定地回答她說:
“好吧,只要你願意,我會的。”
“你閉嘴吧!”冷月剛要反唇相譏,一直躺在床上沉默的申志強突然衝她怒吼一聲,並扔過來兩張紙說:“事已至此,把這個簽了吧。”
紙飄飄悠悠地落到冷月腳前,冷月撿起來一看,是離婚協議書,不僅心裡一痛,顫聲質問申志強:“你要和我離婚?”
“是的。”申志強把頭扭向窗前,語氣無比堅定。
“你何必那麼著急,等不到我死嗎?為了成全你們,我會死的!”冷月咬著牙,流著淚,嘶聲喊叫著,併發瘋般把手裡的離婚協議書撕個粉碎。
望著一地白花花的碎片,申志強似乎早有準備,他無聲地冷笑了一下,用平靜得讓冷月近乎發瘋的語氣說:“別這樣,我們再在一起只能是更加痛苦,還是面對現實吧!何況,你已經毀了我,還要怎麼樣?”
其實冷月早已做好了面對離婚的準備,只是她不希望是在這樣的一個狀況下,尤其是在一個她已經輸給了的情敵面前,申志強更不應該讓她輸得如此慘烈,連一點自尊和顏面都不肯給她留下。
可申志強偏偏這樣做了,而且態度萬分的堅決!
冷月的心碎了。此時,透過淚光,她在丈夫的眼中再也尋不到半點溫暖和親情,有的只是冷漠和絕然。難道,自己幾十年的美好年華,就這樣在這個男人身上白白託付了?冷月忍不住淚珠撲簌簌滾落,她哽咽著反問:“我毀了你?那麼又是誰毀了我呢?我這一身的病痛不是拜你所賜還有誰?你失去的只是一個烏紗帽而已,而我即將失去的呢,是生命,生命!”說著,她感到胸部一陣劇痛,忙用手捂住,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著。
眼見冷月如此痛苦,申志強也著實於心不忍,他剛要喊倩姨扶冷月坐下,可一想到自己今天丟官又丟人,落到這步田地全拜冷月所賜,心中的怒火便壓也壓不下去,忍不住繼續刺激冷月說:“不離婚也行,但別再管我的事,以後倩姨照顧我,你別再計較就成。”
“你妄想!”冷月被激怒得像一頭受傷的母獸,她放開捂住胸部的手,剎那間變得異常堅強。她用一雙被仇恨燃燒得異常紅腫的眼睛瞪著申志強和倩姨說:“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們這對狗男女,就不要太得意!”
冷月踉踉蹌蹌地走了,望著她被病魔折磨得近乎皮包骨的背影,倩姨的心裡湧起了沉沉的愧疚。她想追出去,又覺得不妥,便轉身對申志強說:“志強,我覺得她好可憐。若不,這階段,我倆不要總見面了,她的日子看來真的不多了,你好好陪陪她,畢竟……”
“別說了!”倩姨話音未落,申志強便打斷她說,“雖然我有錯在先,可她也實在太狠毒,今後叫我還怎麼在這裡呆下去!她是在絕我後半生的路啊!”
“有臉沒臉,可你畢竟還能活。可冷月呢,她是想活都活不成啊!你們這些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自私?難道不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嗎?”倩姨突然嘆了口氣,半責備半自語地幽幽地說。
“你,什麼物極必反?”申志強有些不解地轉過身,面對倩姨欲言又止。
“哦,對不起志強,我說錯話了。”倩姨突然一改剛才兔死狐悲的表情,去扶申志強躺下。
物極必反?申志強聽話地躺下閉上雙眼,可腦子裡卻總是不聽話地重複著“物極必反”這幾個字,陳年往事也一幕幕地湧進腦海。
記得當年老連長送他離開連隊時就對他說:“走吧,最好走得遠遠的。物極必反你懂嗎?你把人家害成那樣,所以走得越遠越好,別讓人家找到你……”
當年老連長的一番苦口婆心他還是辜負了,他在別的兵團呆了幾年後,終因忘不掉自己初戀的地方而重返舊地。只是,重返舊地的他,無論在政治地位上,還是高姓大名上,都已搖身一變為一名新人。
報應啊!當年沒有遭遇到的“物極必反”,如今卻由冷月對自己實施了“踐行”,可見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報應啊!
申志強長嘆一口氣,猛抬頭,卻見許久沒有了響動的倩姨正直直地望著他,冷冷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冰寒的毒,那神態,像一隻獅子正在盯住一隻渾然不覺的獵物一般。
申志強心頭一凜,問:“怎麼了,倩?”
申志強連叫了兩聲,倩姨才夢醒般渾然一震,慌亂地說:“啊,沒怎麼,我,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她在哪裡?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