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寬的記憶徹底復甦了!
完全復甦後的寬寬,在家人委婉的訴說中,終於明白和接受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於是,這個季節的這一天,滿倉出走了一個兒子,卻又真正迴歸了一個兒子。
第七十章 果真就是你
三天後,小濤沒有回來,尋找小濤的行動也慢慢停息了下來。那些熱心人開始恢復了往日的生活和勞作,只是再見到滿倉時,多了幾分不自在,彷彿覺得自己這樣毫無聲息地放棄尋找,是對滿倉的傷害似的。
其實滿倉根本沒有在意村人的反應,他的心正在一天深似一天的陷入一種絕望之中。可他必須得保持鎮定,這樣,他的家人們才會始終懷抱希望,尤其是他的父親鐵生。
滿倉知道,他的父親鐵生雖曾是國家幹部,可思想卻封建迷信得很。父親的祖上是殺大牛的出身,從父親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開始,鐵家就人丁不旺,幾代單傳。人們私下裡說起此事,就歸咎於祖上的殺牛行為,說是作孽做大了。這種說法流傳了幾代人;成為了鐵家人的一種恥辱;所以鐵家代代暗下決心;一定要改變這代代單傳、人丁不旺的境況。到了鐵生這一代;雖說兒子的婚姻出現了太多的不順和麻煩;但上天畢竟送給他了兩個孫子;他將成為鐵家逐漸走向興旺的第一號功臣。小濤出走以前;這一直是鐵生最引以自豪的事;可現在……?
滿倉這樣想的時候;鐵生也正坐在屋前的磚頭上這樣苦苦尋思著;難道;我們老鐵家就該著人丁不旺,得來一個就得丟失一個?想到這兒;鐵生趕緊往地上呸呸了兩口;好像不呸這兩口;那個不祥的想法就會成真似的。
但鐵生還是有一種隱隱的不祥的感覺;那就是;這次若找不回小濤;恐怕在他有生之年都不會見到小濤了。所以儘管滿倉不止一次勸他回到場部去;他仍然捨不得離開;因為他始終覺得小濤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村裡的某個犄角旮旯在和他藏貓貓兒;等玩夠了;不定哪天就會突然跑出來;撲進他懷裡爺爺爺爺地叫著。所以;他不想就這麼離開;他要在這裡等著小濤回來。
這天,鐵生在自家門前鬱悶地曬著太陽,一個看著比他小一些的老者溜達地走過來,看見他問:“你是滿倉的父親吧?”
鐵生說“是”。老者便在鐵生身邊不遠處的一個木墩上坐下來,說:“我是這村裡的萬老根,以前在低窪子溝住過,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就叫我老根吧。”
來人正是村裡的老根叔。這些日子,老根叔正犯著胃寒的老毛病,這是他的老病根,一到每年的春、秋兩季就會跑出來折騰老根叔一陣子,所以小濤出走這些天,老根叔一直沒過來看看。這兩天,溫度又還陽似地一天比一天高起來,老根叔的胃痛也漸漸地消失了。他心裡記掛著小濤的事,所以剛好點便趕來問問。
聽說小濤還沒有音訊,老根叔也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只好嘮些別的話題來衝散鐵生的悲傷情緒。
兩人邊抽著煙,邊嘮著,從當前嘮到了過去,嘮到了自己的出身及經歷。兩人越嘮越激動,以至於鐵生競衝口而出:“我當兵那會兒……”話一出口,他又住了嘴,像說錯了話似的悶頭吸著煙,不再說話。
老東西,不說也得讓你說!老根叔在心裡恨恨地罵著。自從聽滿倉說過鐵生當兵出身,並當過連長時,老根叔就記住了他,並一心想找機會會會他,好好挖挖他的老根底。如今見鐵生突然剎住了話頭,心裡的懷疑不免更加重了幾分。
老根叔一眼看出,若想讓鐵生這樣的人主動吐槽,就得引發他藏在骨子裡的虛榮心。
老根叔就說:“不謙虛地說,六幾年那時候,我萬老根也算是個知名人物,再難的事兒都幹過,再大的苦也吃過,還經常帶人救援駐紮在我們周圍的兵團。一次,為了幫助周邊的兵團,我帶著八、九個人,從西邊那片老林子穿過,一路上……”
“那都不算啥。”老根叔洋洋自得的語氣果然刺激了鐵生,他突然寡著臉截住老根叔的話,把手裡的菸屁股狠狠地撇到地上,然後像有仇似地用腳使勁一碾,說:“想我當年那才叫……”
鐵生話沒說完,就被老根叔一棒子似地打斷說:“咋的,您老哥還能有什麼輝煌歷史?這我還真沒看出來。”說完,老根叔又自顧自掏出一根菸點上,那神態,就好像身邊沒有鐵生這個人似的。
老根叔的輕視令鐵生肝火大漲,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村民竟敢如此侮辱自己,實在令他忍無可忍。於是,他突然臉紅脖子粗地大叫起來:
“就你,還援助兵團?這話反過來說還差不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