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是睡不著,茉雅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莫名的焦躁。後半夜終於能睡著了,卻是一場噩夢接著一場,一會兒是今天被打死的小丫鬟的屍體,一會兒是被打死的小太監的屍體,最後甚至換成了她自己死不瞑目。
邱嬤嬤本來就擔心她受驚,晚上親自守在床邊。聽她呼吸沉重,忙將人叫起來,端了溫水遞過來:“先喝一口,安安神,可是做了噩夢了?不怕不怕,嬤嬤在這兒呢,你看,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溫水順著喉嚨進了肚子,身子也跟著暖和起來了,茉雅奇將茶杯放在床頭,抱著被子坐在那兒:“嬤嬤,你說,我會不會也有一天……”
“不會,我們家格格,天生有福氣,不管遇見什麼事情,都會否極泰來的,不怕啊,乖,先換個衣服?”邱嬤嬤溫聲說道,又拿了布巾過來,幫茉雅奇擦身子,幸好沒出太多汗,被褥也不用換了。
等茉雅奇再次躺下,邱嬤嬤就低聲哼一個小調,是茉雅奇很小的時候就聽過的。那會兒她剛穿越,滿心都是惶恐,晚上時常會睡不著,那會兒奶嬤嬤就唱這個小調來哄她。後來她長大了,睡覺時候就不喜歡有動靜了,奶嬤嬤也就不唱了。
沒想到,倒是讓邱嬤嬤學了來。
原以為聽著這小調,會讓人睡不著的。但是沒想到,再次合上眼,居然很安穩的就進入了夢鄉。第二天再醒來,已經是快中午了,邱嬤嬤見她急慌慌的坐起來,忙說道:“不著急,早上福晉那邊的人又來說了一聲,今兒不用去請安。”
“高氏那邊……”猶豫了一下,茉雅奇問道,邱嬤嬤拍了拍茉雅奇的胳膊:“高側福晉好著呢,只等著養好了身子,再給王爺生一個就是了,好主子,以後這事兒啊,咱們也不要再提了。”
茉雅奇有些不解,但過兩天再去給福晉請安的時候,聽著眾人和以前一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誰的首飾好看,誰的衣服漂亮,誰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忽然就有些明白邱嬤嬤的意思了。
這後院發生的事情,不管多嚴重,只要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甚至到了四月,連弘曆和高氏,也都絕口不再提這事兒了,更是從不提起大富察氏。不光是他們兩個,整個王府,都沒人再提起大富察氏,就好像這個人從來不存在一樣。
大阿哥倒是哭鬧了幾天,不知道照顧他的奶嬤嬤說了什麼,反正,大阿哥就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和以前一樣哭哭啼啼的鬧騰著要額娘了。
這種平靜,讓茉雅奇覺得,自己好像是太大驚小怪了些,不就是小產了一個孩子嗎?不就是死了幾個下人嗎?可是,她自己心裡就是過不去那個坎兒。
王府後院越是平靜,她越是覺得自己心裡憋悶。總想起魯迅的那句話,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於是,終於將自己憋出來一場病,昏昏沉沉的燒了幾天,再醒來,忽然就想明白了,先別管它吃人不吃人了,先管好自己吧。
孟子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她現在可是窮人,再不掙錢連陪嫁的首飾都要保不住了。
再去了一趟博物館那邊,玻璃是那拉家的莊子上友情提供的,免費的,需要的掌櫃也準備好了,裡面巡邏的夥計也找到了,修復師和鑑定師也高薪聘來了兩個。
現在就剩下兩件事兒了,一個是安排外面的侍衛巡邏,一個是擺放古董進去。前者是得找寶親王幫忙,後者得選個良辰吉日。轉完了博物館,茉雅奇正打算回去,那安排好的掌櫃忽然來回話,說是陶觀竹求見。
這人長的太好看,哪怕之前茉雅奇沒想起來,這會兒一聽名字也想起來了。猶豫了一下,擺擺手:“不見了,就讓他自己好好在這兒待著吧,咱們這博物館,也不是什麼生意特別好的酒樓餐館什麼的,賬本應當是挺簡單的,讓他上些心,好好辦差就是了。”
那掌櫃的忙說道:“他妹妹也已經養好了身子了,咱們這地方,留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怕是不太方便。”
進進出出的都是男人,除了打掃衛生是請的溫柔細心上了年紀的大娘,十歲以上的小姑娘,就只有陶觀竹的妹妹了。
茉雅奇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要將人送到哪兒去,那拉家是肯定不行的。小姑娘長的太出色,又是奴籍出身,萬一讓大嫂誤會了可怎麼辦?
就算大嫂心胸寬廣不會誤會,但弟弟年紀小,萬一走了歧途怎麼辦?
可帶回王府吧,福晉那邊還沒打招呼呢,這段時間她光顧著憋悶了,竟是忘記說這事兒了。
“要不然,側福晉給她找門親事?”掌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