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上官玉鳳見了紅,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垂了目光,靜默了半晌,這才讓開了身子。
上官玉鳳淚流滿面,將手中的匕首擲下,立在外面半晌不動,直到在鳳攆之中的白芷快步到了她身邊扶她,上官玉鳳這才哆哆嗦嗦的進了殿中。
乾元殿是皇帝的寢宮,自然是華美無雙的,雕欄畫棟,鎏金的屋頂和屋簷看來貴氣逼人,只是剛一進門,便聞見一股子藥味混雜,原本只是藥香也就罷了,但因為皇帝被半軟禁般關在寢殿之中,這氣味有些頹敗枯朽。白芷原本就有了身孕,聞了這氣味,實在是令人作嘔。
費力壓下去想吐的慾望,白芷還是扶了上官皇后往床邊去,明黃色的帷幔之下,江修躺在床上,臉色難看得如同死灰般,見不到半點屬於活人的氣色。上官玉鳳自從上次壽王進宮之後,再也沒有見到江修了,此時見他這樣,伏在床邊掌不住哭了起來。
白芷看著江修這樣的慘狀,心中湧出了報復的快感。江修忠奸不分,輕信上官宏這等逆賊,當年因為上官宏誣告,一氣殺了連同祖父白景恆在內的數十名為國請命的忠良死節之臣,因此牽連喪命的人也不在少數。
今日這樣無助的躺在這裡,是他咎由自取!
床上的江修原本正在安眠,上官玉鳳伏在他身邊哭泣,淚水漣漣沁在了他的手上,因為溼潤感,江修睜開眼,輕輕問道:“是鳳兒?”
“修哥哥。”上官玉鳳忙撲上去,拉著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小臉上,“修哥哥……”
“勿怪有人哭泣,果然是鳳兒。”他輕輕撫著上官玉鳳的腦袋,“別哭了,朕沒事。”
上官玉鳳再怎樣天真,卻也不是傻子,想到自家老爹怎麼對待江修的,自然也是明白江修必然活不長久了,一時淚如雨下,如何都止不住。“脖子上怎麼了?”江修看著她,不免看到了她脖頸上的傷痕,“他們敢和你動手?”
“沒有,是鳳兒自己割的。”上官玉鳳嘟囔起來,“是白芷說的,如果我傷害自己,他們一定會讓我進來的,畢竟他們害怕爹爹追查起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修哥哥……”
江修搖頭哂笑道:“朕現在該慶幸的是什麼?死前還能見到你?”他聲音戛然而止,看向了立在上官玉鳳身後的白芷,“你——”
“皇帝陛下。”白芷冷笑道,也不行禮,慢慢走近了床邊,笑容愈發的冷冽了,“當年被陛下誅殺的丞相白景恆,是我爺爺。”
“果然是白家的人。”江修笑起來,只是因為體力不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笑很久,劇烈的咳起來:“白景恆的孫女,上官宏竟然肯放過你?”
“他會不會放過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帝陛下是死定了。”白芷看著他,那種報復的快慰幾乎要衝出胸膛,“陛下如今滿意了吧?當年誅殺了那樣多的人,幾乎個個都是為了陛下和大熙而願意上書請諫的人,今日的局面,陛下是自找的。”她說到這裡,舒暢一笑,“活該你受著這罪!”
“你放肆!”江修怒道,“朕乃是皇帝,即便身陷囹圄也還是皇帝,你與朕耍什麼威風?”
白芷冷笑道:“陛下當然還是陛下,但這實話,卻也是我能夠說的。”她說到這裡,捂了捂自己的小腹,“皇帝陛下怎樣對我白家的,我今日不殺你,已然是仁至義盡!”
江修沉默不語,只是咳得難受,上官玉鳳忙不迭給他撫背,好像生怕他出了什麼岔子。白芷只是立在那裡,拳頭捏得緊緊的。雖說現在懷著滿腔的恨意,但讓她上前去殺了江修也是心中難受的。
念及此,白芷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等她說話,門便被人推開,上官宏板著臉,一臉的狠意,快步進來,擰住白芷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賤蹄子!都是你蠱惑得鳳兒!”
“爹爹——”上官玉鳳聲音十分的淒厲,撲上去要攔住上官宏,上官宏怒道:“你們都是死的不成?還不將皇后攔住?”
白芷被他緊緊掐住脖子,幾乎不能呼吸了,眼前滿是黑影,想到前世臨死前,也是這樣看著上官宏的臉,只是那個時候,上官宏道貌岸然如同一個儒雅的中年人,但是現在卻是兇相畢露的兇狠模樣。
撕下了偽善面具的上官宏,也不過就是一個陰險的小人罷了。
白芷根本不能呼吸,但想到腹中還有個小生命,手腳不住的掙扎著,只是因為被這樣死死的鉗制住,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意識漸漸模糊之際,卻聽到上官皇后的哭號聲:“爹爹,你是不是也要逼死鳳兒?”
上官宏一怔,轉頭看著被好幾人拉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