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眾人相互見過禮,那頭沈沁荷卻是十分的歡喜,笑道:“夏侯將軍,有一事我想要問問才好,不知我可能去校場?”
夏侯傑神色頓時一僵,笑道:“沈姑娘還是莫要去的好,在校場的都和我一般是粗人,若是嚇到你未免不好了。”
“粗人怎了?”沈沁荷老大不在乎,“我也是個粗人,上回來雲州,也未能盡興,如今我可要好好兒看看這營中的氛圍。”
“沁荷,你又胡鬧了。”沈昭很是頭痛,“阿杰莫要與她一般見識,她給我寵壞了……”
“哥哥,人各有志,你廣遊天下,結交了天下有志有識之人,這麼些日子,我隨你在外面風餐露宿,可連什麼也沒有說。”她說著,挑著眉看著沈昭,“今日我不過見了我喜歡的東西,又怎的成我胡鬧了?我若是個男兒,我必然早就參軍去了,哪裡還能讓哥哥來管我?”又軟了語氣,“夏侯將軍肯不肯答應我一回?”
“沈姑娘難得服軟,若是不聽,便是我的不是了。”夏侯傑笑道,喚了人來帶著沈沁荷下去,又囑咐道,“切莫離開沈姑娘半步,出了岔子可了不得。”
等沈沁荷走了,沈昭方才嘆息:“這妹妹真是被我寵壞了,叫阿杰看了笑話。她從不愛什麼花啊玉啊的,就喜歡舞刀弄槍。”
“侯爺不必如此。”夏侯傑根本不在意這點,引了眾人重新坐下,便要說話,但堂外卻傳來柔柔的說話聲:“我前些日子聽夏侯大哥說他有客人要來,今日客人是不是到了?”
這聲音十分的輕柔,一聽便是個溫婉的女子,蕭逸和沈昭相視一眼,笑道:“沒成想我二人離去數月,原來夏侯兄這裡便多了一位姑娘。”
夏侯傑那樣豪爽的人,此時臉上便升騰起紅暈來:“莫拿我玩笑,我前些日子出城剿匪,見她被山賊追趕,這才救了出來。”又快步出了屋,朗聲笑道:“既然來了,便進來吧,我與你介紹。”
那少女聲音愈發的小了:“如此未免不妥……我也不過是借宿之人罷了。”
夏侯傑笑道:“你既稱我一聲大哥,我自然要將我的友人介紹與你認識。”又將人引了進來。
那女子身量不高,瓜子臉,一雙柳葉眉,眼睛雖不十分大,但勝在有神。眉眼間淨是江南女兒有的溫婉,顧盼間便有十分的婉約氣度。
見她進來,白芷恍若雷擊,那女子一一打量過在場眾人,正要行禮,卻也是渾身一顫,急切的上前一步,指著白芷,聲音大有哽咽之意:“阿芷,你是阿芷?”見白芷預設,她又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和姨媽、和姨媽……”話至此處,她說不下去,眼淚卻如決堤之水一般簌簌而下。
白芷也是傷懷,抿著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蕭逸見她如此,只柔聲問:“她是你姨表姐妹?”白芷黯然點頭,拼命吸了幾口氣,抑制住想哭的衝動,強咧開笑,上前拉住對方,“咱們可不許哭,好端端的,可不要哭。”
眼看少女哭成了淚人,白芷強笑道:“好啦,別哭了,這樣叫人見了,還以為我怎麼了你。”夏侯傑忙讓人為少女整理。
見李施夷走了,白芷才傷感道:“她是我姨表姐妹。我原本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她說到這裡,還是擦了擦眼角溢位的淚花。
“能再見不好麼?”蕭逸柔聲道,見她擦著眼角,眸光深了幾分,“你雖不說,但我知道,你很害怕。”
白芷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鼻子還是酸酸的:“是,我害怕,我怕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我娘和我哥哥了。”
“會再見的,我保證。”蕭逸微笑著寬慰她,“阿芷,答應我,別哭,我不想見你哭。”
白芷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又起身往東花廳去了。方才那少女坐在其中,眼眶紅紅的,見白芷來了,夏侯傑低聲道:“兩位姑娘慢聊吧。”臨出門之時,又深深的看了白芷一眼,聲音幾不可聞:“還請姑娘勸她,莫要傷心壞了身子。”
白芷頷首,只坐在了少女身邊,勉強笑道:“施夷,你我好久不見了。”
“是啊,你我好久不見了,自從你十四歲生日之後。”少女癟了癟嘴,“白家遭此橫禍,我們家也因而被牽連,舉家被流放,只是途中又遇到山賊,將守著我們的官兵盡數殺盡了。”她一面說身子一面發抖,“阿芷,你知道麼?我看著我爹孃在我面前被山賊殺了,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若不是夏侯大哥救我……咱們大熙怎麼成了這樣了?你祖父一心為國奔走朝野,就想求得朝臣共同上書勸誡皇帝,怎的就成了結黨營私意圖謀逆?為什麼我們家被流放不說,還要被山賊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