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志在必得的語氣,白芷昨兒個剛知道了兩個哥哥的死訊,即便裝得再好,但心中的悲涼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消除的。此時一聽沈沁荷的話,那點反骨便被激了出來,冷笑道:“眼裡揉不得沙子,敢問沈姑娘一句,以什麼身份來揉不得沙子?公子的夫人,還是什麼?”又悲涼笑道,“你說得不錯,我不過一個丫鬟罷了,什麼都給不了蕭逸,不比沈姑娘身為博陵侯府的小姐來得尊貴。”
“你——”沈沁荷小臉一白,看得出她氣惱得很,但還是用力的跺了跺腳,“是我慌不擇言了,卻絕沒有以身份壓你的意思。”
“有沒有又有無妨,面子是自己掙得,不是別人給的。”白芷臉上笑容十分的冷淡,“沈姑娘不會退讓,所以我就要退讓?就因為你是公侯小姐,所以只要你想,我就得退讓?”
白芷素來是個冷心冷肺的,但是國公府小姐出身,她素來也是自尊心頗重。只是如今淪為丫鬟,不拘方才沈沁荷的意思是什麼,但始終是刺傷了白芷的自尊心。
心中憋了一口氣,白芷也是快步向自己的房間去了。剛一進去,就見蕭逸從其中出來,兩人速度都不慢,幾乎撞了個滿懷。
見是蕭逸,白芷便想到方才沈沁荷的話,一時也是沉默起來。蕭逸微微鬆了口氣:“我方回來,李姑娘便說你去尋沈姑娘了。”見白芷沉默不語,“她為難你了?”
“沒有。”白芷搖頭,快步進了屋,見蕭逸跟在後面,靜默了片刻,“公子昨夜一夜沒睡,還是先去睡吧。”
“不急。”蕭逸含笑道,“你可好些了?”又坐在桌前細細的端詳她,“阿芷,往後可萬萬莫哭了。”
“我也沒有什麼好哭的了。”白芷搖頭,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來,“生死有命,我傷感也沒有法子。早在我們一家分離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人,我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聽她這話,蕭逸目光含著幾分悲憫,復揚起一個笑容來:“萬事有我呢,你倒也不必想得太多。”他微微展開摺扇,笑容不減卻隱隱有嘆息之聲,“我只希望阿芷安好,每日歡喜,僅此而已。”
白芷輕輕咬著下唇,不鹹不淡的說:“我如今很歡喜,也很安好。”又起身推了他一把,“公子先去休息吧,這樣成什麼樣子了?”
“阿芷攆我了?”蕭逸笑道,一副耍無賴的樣子,“誰招了你,你與我說,我替你教訓她就是了,怎的有氣都向我撒?”
“誰招了我?怎會有人招我?”白芷笑道,因為他個子太高,這樣仰視實在費力,她索性坐下,笑盈盈的,“我又幾時向公子撒氣了?”
“沈姑娘又說什麼了?”蕭逸展眉微笑,“我知道你素來自尊心強,又是個倔脾氣,如何都不會服軟的,是她說錯了話是不是?”
白芷默默不語,蕭逸沉吟片刻:“不如我請她向你賠不是,如此可好?”
“又有什麼好向我賠不是的?”白芷笑道,“況且公子未免心大了些,沈姑娘的心思,公子半點看不出來?如今公子倒是替我出頭了,來日我豈不是更被她恨?”
見她氣惱的樣子,蕭逸眼睛彎成了月牙型,那笑容讓白芷都呆了呆,臉上有點發紅:“說話便說話,公子這樣笑做什麼?”
“勿怪今日這樣大的火氣,我尋思著我也未曾招你。”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一雙眸子不住的瞧著白芷,“原來是阿芷醋了,這樣酸。”見白芷蹙起眉頭,他又笑起來,親暱的捏了捏白芷的鼻尖,柔聲道:“我對她無意,為何要知道她的心思?”又目光灼灼的看著白芷,“我連自己心悅的女子心思都猜不透,哪裡有時間去猜她想什麼?”
白芷臉上頓時發紅,偷偷瞄一眼見他還看著自己,啐道:“公子成日這樣孟浪,總來臊我,實在是可恨。”
“我可不敢臊你。”蕭逸笑眯了眼,“既是笑了,可不許再與我生氣。”又執了白芷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阿芷,你肯吃醋,說明你的心思同我是一樣的的。”
“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白芷不免又想到那日的金簪,想到沈沁荷的話,心中的火熱又被一盆冷水給澆熄了。蕭逸人中龍鳳,若是勉強和自己在一起,只怕是要壞了大事的。自己是罪臣之女,而沈沁荷是侯府小姐,能給他的高下立判。深深吸了口氣,她抽出自己的手,“我也不敢知道你什麼心思。”
“你不承認也是無妨,我會讓你承認的。”蕭逸笑道,眼中的血絲深重,白芷沉吟片刻,“公子還是趕緊休息去吧,眼中血絲那樣重了。”
“阿芷陪我。”他輕笑著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