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被凍麻了,根本動不了,觸目也全是白茫茫的雪,什麼也看不清,我只能呼救。可是我一張口,就聽到一個奇怪的叫聲。
這是什麼聲音?我慌張地張望了一下,可除了雪還是什麼也沒有。
幻聽,絕對是幻聽。我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張口喊了聲小花,可是發出的還是一陣奇怪的嗚咽聲。我這才不得不承認剛才那個奇怪的叫聲也是我自己發出來的。
難道我喉嚨被阿寧毒啞了?操,這女人沒那麼毒吧。
喊不來人,我只能靠自己了,總不能凍死在這兒。我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然後開始嘗試著爬起來,可身體剛撐起來就又滑了下去。
一種怪異感瀰漫在四周。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想看看自己的手究竟凍成了什麼樣子,可我一低頭,就看見兩隻動物的爪子。我第一反應是狗爪——尖利而又毛茸茸的。可我不記得我們有帶狗過來。而且照這情形,這狗是被我壓在了下面。操,我一一米八一的大老爺們兒,還不把小狗壓成肉餅。我奮力抬起上身,往下看了看,又生怕看到一場慘劇。
所幸我身下除了雪並沒有什麼血腥的東西,不過我還是差點像女人一樣尖叫。
我的身體呢?為什麼我看到的全是毛?前胸是毛,手臂是毛……
我艹一定是雪看久了我產生了幻覺。我趴迴雪地,閉目養神了一番,再睜開,又低頭去看,發現還是毛,而且那兩隻爪子根本不是什麼狗的——完完全全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當我想動一下我的手的時候,我就看到這兩隻爪子開始移動。
恨不得馬上拿個鏡子來照一照,看看我是不是變成了全身是毛的怪物。
一定是在做夢。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可不管我怎麼運用自己的意志力,我還是沉在這個奇怪的夢裡,而且這個夢明顯還在繼續。
我感覺頭頂有一片陰影像網一樣把我罩住了。我抬頭,有雪花落進我眼睛裡,迅速融化,化成的水珠像眼淚一般在我眼眶裡晃動,導致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應該是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隱約有點眼熟。
這時候我聽到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遙遠得彷彿來自天邊:“原來在這裡。”
然後那個黑色的影子彎下腰,這時候我看清他的臉,不由嚇一跳。
這傢伙居然是黑眼鏡。面部線條硬朗流暢,我不會認錯。不過他沒有戴墨鏡,而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層黑色的紗布。
操,夢裡都有這混蛋。
眼看他雙手都伸了過來,我下意識地不想被他碰到,可手腳都動不了,情急之下只能張嘴去咬他。不過他反應快,而且我也不是真得想咬到他——他縮回手,隨即笑了,極為溫柔地對我說:“乖,我知道你可能聽不懂,但你看看我,我是個好人,我不會傷害你。來,乖一點,不要咬人。”
我被他的話和語氣嚇呆了。他這完全是在和一個小動物說話。難道我真得變成狗之類的動物了?
這麼一晃神,我發現他已經用厚厚的毛毯把我裹著抱了起來。我這才發現我的體型格外小,像只小狗一樣被他整個抱在懷裡。
他大概是怕我再咬他,又把毛毯往上拉把我嘴也蓋上,使我全身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比躺在雪地裡舒服。毛毯又軟又暖,而且他還緊貼著他的胸口——源源不斷的熱量隔著毛毯傳遞到我身上,我覺得我像一個冰雕一樣慢慢熔化了。
他大概是在走路,我聽到到鞋底與積雪摩擦的聲音——我驚訝地發現我的聽覺變得格外靈敏。不過他的手很有力,抱得我很穩,我絲毫感覺不到震盪。我忍不住抬頭看他的臉,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以及唇角熟悉的淺笑。
由於我們身高相仿,我還從來沒從這個角度看過他。以前就覺得他長得挺好看,這麼看更覺得這個人長得無可挑剔。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都時候。
這個夢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我變成了狗,或者是其他什麼動物——我現在也搞不清楚,反正不是人類,然後躺在陌生的雪地裡,又碰到了換了一身裝束的黑眼鏡。而且我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也太真實了。我還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真實的夢。
我只能祈禱自己快點醒過來。
“小狼崽兒,”他突然把我託高了一點,用下巴親暱地蹭了蹭我的頭頂,“馬上就要到家了。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生活了。你高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