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惜輕嘆一聲,責怪道:“你早該喚我回來。”
“孩子……孩子會不會有事?”風吟側過頭,緊張地看向忙著下針的楚相惜。
“不會的,孩子只是有些不穩。”楚相惜安慰地拍了拍風吟的臉,便又開始用指腹確定穴位的位置。
風吟喘息著點了點頭,緩緩闔上眼。
一個時辰後,胎兒終於穩定下來,楚相惜為風吟拭了拭臉上的汗,便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雁天涯穩穩站在門口,見楚相惜出來,已經僵硬的身體一陣驚慄,猛地抬頭看向他。
楚相惜一看便知他一直在這裡守著,無奈笑了笑,只覺自己與他真可謂是同病相憐,頓覺倍感親切,拍上他的肩,語氣輕快道:“走吧,和我一起煎藥。”
“糟,續斷用完了……”楚相惜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天涯,我要照顧風吟走不開,你給我去鎮外的萬草齋買些續斷回來。”
雁天涯擔心南宮桀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找上門來,只沈思著沒有答話。
楚相惜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難道想等南宮桀來到再去?快早去早回!”說著硬塞給他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去萬草齋的路線。
雁天涯咬了咬牙,攥緊手中的紙條飛快地躍了出去。
楚相惜想這一來一回也需要些許時辰,便另外開了張安胎的藥方,拾了藥往煎藥房走去。
黃昏時候,風吟幽幽轉醒,小心嘗試著起身,發現方才的墜痛感已然消失,只是身子有些痠軟,便走動了幾步,來到房前的小院。
若有所思望著天邊被染成火紅的雲,風吟把白玉笛橫在嘴邊。
想起八年前白玉族被外族誣陷,一場大火,燒盡了所有生存的希望,想起南宮桀似從天而降的神砥,帶著自己單槍匹馬殺出重圍;
想起三個月前那一場因為醉酒的纏綿,如此荒唐卻讓人無力抵抗,想起他說已經無法控制時眼裡迷離的光,是如何輕易地讓人淪陷……
風吟從不願想,如果八年前出現的不是他,自己會不會甘心委於身下,現實讓所有假設都變成徒勞。
有些情,無論是緣是劫,都註定逃不過……
就在此時,笛聲嘎然而止,沒有任何預兆。
風吟緩緩垂下手,握笛的手緊了緊,便又鬆開。
身後傳來他熟悉卻陌生的聲音:“風……”
第八章
南宮桀屏退左右,小心翼翼走上前,喚著眼前的白色背影:“風……”
風吟輕輕閉上眼,沒有回頭。
“風,你為什麼要逃?”南宮桀的手輕柔地環過風吟的腰,停留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小腹感受著南宮桀手心的溫暖,風吟身心一顫。這是南宮桀三個月來與孩子最親密的接觸,其中的幸福與酸楚已經讓自己欲罷不能。
南宮桀沒有聽到風吟答話,心下一陣激憤,狠狠地在他耳邊說道:“怎麼不說話?!”說著手腕一個用力,重重把他拉入懷裡。
風吟霎時倒抽一口冷氣,小腹因南宮桀的大力按壓而引起猛然的一陣抽搐,緊張地握住南宮桀的手,眉宇深蹙道:“放開我……”
南宮桀聽風吟第一句話居然是叫自己放開他,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燃起,手中更是加大了力度,把風吟穩穩圈在懷裡。
“你要七個月做什麼?想和雁天涯雙宿雙棲遠走高飛?你一早就和他約好了是不是?嗯?”南宮桀聲音回覆輕柔,手卻緊緊環著風吟的腰,力度大到似要把他攔腰折斷。
風吟早已痛得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想到剛剛才穩定下來的孩子,風吟咬了咬牙,用盡全力猛地拉開南宮桀的手,手肘下意識向後捅去。
虛晃幾招,體力還未恢復的風吟便覺頭暈目眩,胃中湧起陣陣不適。
“風吟!你!”南宮桀捂著心口後退了幾步,正想射出手中的毒針,抬頭卻見風吟已經不支跪下,從後背看出他正不斷地喘氣。
風吟勉強壓下心口的不適,極力平復著體內渙散的真氣,腹中的異動卻沒有絲毫緩和的跡象。
“少主……”風吟深吸一口氣,掩住聲音中的顫抖,“求少主,給屬下七個月……七個月後,屬下一定……”
“我現在……”南宮桀夾著毒針的手不易察覺地抖動,有一瞬間的念頭,他想把毒針收起,然而理智不給他這樣做的機會。
“我現在……就要你的命!”南宮桀邊以極快的速度射出手中的毒針,邊在掌心凝聚內力向風吟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