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兒邊看市志邊從手機裡匯出那天在楓楊區拍的照片。

那天拍的時候很匆忙沒仔細看，現在匯出來放大一看，更加觸目驚心！

照片上幾乎都是陶瓷垃圾，成品半成品在路邊河溝裡堆成山！有很多還混合著大片的生活垃圾，讓人簡直不能直視！

附近是一棟棟嶄新的樓房，旁邊就是這樣堆成山的垃圾，這裡的人來來往往卻視而不見，難道真是久聞臭而不覺臭了？已經麻木不仁了？

這些小河溝被堵塞了，一旦到了汛期遭遇大暴雨，很容易形成內澇，這些工廠和居民難道不怕？還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看著這些照片，妮兒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這樣的場景離她以前的生活太遙遠，甚至她根本就沒有見過這樣亂七八糟毫無秩序的工業區。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無序和混亂，她是深深地被震撼了。

鳳洲市志記載，鳳洲楓楊區自宋代以來開始生產陶瓷，已經有一千多年曆史。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為了換取外匯，楓楊區被作為對外出口陶瓷的生產定點，當時生產的陶瓷就遠銷歐美和東南亞，為國家賺取了大量的外匯。去年，按照官方公佈的資料，楓楊區的陶瓷出口已經位居全國第一，這是多麼牛掰的一個產業！為鳳洲贏得了中國瓷都的名號，把景德鎮活活給打敗了。據說後來國家有關部門為了安撫景德鎮，也為了平衡關係，給景德鎮授予了一個千年瓷都的稱號。

可就是這樣一個引以為傲的產業，如今的生產方式卻是如此落後，浪費是如此驚人。

作為鳳洲的一大支柱產業，應該是科學的可持續的發展，可這樣的現狀何談科學和可持續？這樣的生產，一定是停留在最原始的家庭作坊式，是殺雞取卵式的發展，是對資源的掠奪性開發，是不科學的，更是不可持續的！

妮兒越看心裡越堵得慌。

李慧正在打掃辦公室，來到她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她電腦螢幕上的照片吃驚道：“妮兒，你去楓楊了啊？”

“你見過這些陶瓷垃圾？”妮兒問道。

“當然見過，我很多同學都在楓楊的陶瓷廠打工啊！”李慧說道，“我告訴你，楓楊人用的陶瓷根本就不用買，只要到路邊去撿就行了。有些丟掉的次品和半次品，都是很好的，老百姓日常來用，還很高檔呢！”

“你撿來用過？”妮兒問。

“我沒有，我同學說的。說很多外來工都是這樣去路邊撿盤子碗啊茶杯啊什麼的，到處都是，有的是不夠圓，有的是磁碟上有個黑點什麼的，反正就是次品和廢品，很多工廠就這樣堆放在外面，所以到處都是啊！你看，不僅有日用瓷，還有衛生陶瓷什麼的，馬桶都有，你看看——”李慧指著上面的那堆垃圾說。

妮兒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啊！

一堆高高的是馬桶，另外一堆是盤子碗什麼的，這兩種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放在一起的東西，卻在這個河道里意外地相逢了，緊緊地挨在一起。

“你有同學在陶瓷廠？”妮兒看著李慧興奮地問道。

“有啊，很多陶瓷廠都有。”

“做什麼的？”

“女孩子基本是修胚，貼花，挑揀什麼的，厲害點的就搞設計了。男孩子有灌漿的，有制模的，還有燒窯的。都很辛苦——”李慧說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能帶我去看看他們工作的工廠看看嗎？”妮兒說道。

“可以啊，可是於站長不讓我離開。”李慧為難道。

“白天不行的話，我們就晚上去！晚上他們加班嗎？”妮兒想了想說。

“有，他們經常加班，訂單多的時候還要加班到晚上十點以後呢！”李慧說道。

“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去！”妮兒說道，“你帶路，我開車，先聯絡下你的同學。確保我們能夠進去，我想採訪他們，可以不？”

“採訪？那我得問問他們。”李慧說道。

“先別說採訪吧，就說去看看他們。到了我再看情況——”妮兒說道，她怕那些人一聽採訪就不讓她們進去了。

只要能進去，能見到他們，妮兒就有辦法問到她想要的東西。

“好，中午我來聯絡一下看看——”李慧說道。

“這個不能讓於站長知道，我們誰也不告訴，悄悄地進行——”妮兒神秘地說道。

“嗯！”李慧也神秘地點了點頭。

李慧覺得妮兒來了之後她的生活都變得豐富了，她很喜歡和妮兒在一起，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