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象他在信的你那一面扭扭捏捏的模樣,一面讀信一面被他逗得笑翻,一面又想拍著他的泥屁股聽他汪汪的叫兩聲。
他這次出門公幹,任務完成得很圓滿,還擺了慕容雋一道。皇帝很滿意,親自去城郊給他接風洗塵。
明面上的風光炫耀盡了,再把他提溜到式乾殿去,狠狠的教訓一通——身為太子,承國之重,他居然親自帶兵去偷襲慕容雋的軍營,不要命了嗎?!
司馬煜認錯態度良好,改錯的覺悟高不高就是另一回事了。皇帝也知道他掛念老婆呢,終於肯少說一句,“去看看你阿婆和阿孃,就回東宮吧。”
“嗯!”
司馬煜答得爽快,回頭一溜煙就先跑回東宮找阿狸去了。
阿狸倒是想在東宮等他,但皇后拉著她的手說話呢——皇后當然知道兒子有多不靠譜,她這是教訓他,“敢娶了媳婦忘了娘,就讓你連媳婦兒也見不著”!
秋雨其濛。
司馬煜找到後院的時候,遠遠的就望見阿狸在水榭裡坐著。細雨落入池中,漣漪一圈圈擴散開去,像是撥響了無數的樂音。
伊人在水,溯洄從之。
他就繞了一大圈,悄悄的走到她背後去,想出其不意的嚇她一跳。
靠近了,心臟就莫名的跳動起來。他略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那身形確實是像阿狸的,但似乎又有些野。若說不是,那感覺卻熟悉得令人驚心。
捕捉不到的影像在腦海中雜亂的飛閃而過。
他看著那姑娘挽了袖子,拿蒲扇將火扇旺了,翻著魚烤。忙得滿頭大汗,就用黑乎乎的手背擦一擦。
她拭汗時衣袖擦過司馬煜的手臂,司馬煜確定她有所警覺了。但她彷彿什麼也沒發現似的,反而向前探了探,那姿勢毫無防備,若誰從後面一伸手,她絕對就得掉到水裡去。
司馬煜還是伸出手去拉住了她,“小心。”
那姑娘詫異的回頭,司馬煜就對上一張橫三道豎三道的大花臉,立刻就忍不住笑出來。
雖然很像,但並不是阿狸。
那熟悉的感覺越發深切,幾乎令司馬煜感到疑惑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姑娘胡亂又摸了一把臉,問道:“你就是太子?”
真是個野姑娘啊,司馬煜想,“我就是。”
其實在看清司馬煜模樣的時候,左佳思就明白了很多事。
她記得當年功曹家的二公子去她家走動的時候,總是要被她的嫂子冷嘲熱諷。左佳思寄人籬下,不能當面頂撞她,只能在她嫂子看不見的時候,偷偷追過去。
她很笨,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就只能努力的表白,“我不是那麼想的,你不要聽她說。她那個人就是嘴壞……”
她說不出“你不要記恨她”的話來。但那確實是她的嫂子,她養大了她,她也不能跟人一起恨她。
她記得他們兩個一道蹲在清水河邊,水緩流長,清可見底。他們望著水裡晃動的影子不說話,很久之後,他才會抬起頭,對她露出明亮的笑容來。
“我不記恨他,她畢竟是你嫂子。”他說。
儘管現在已經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話。但回想起來,左佳思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真的有一種喜歡,可以令你忍受難堪,寬恕侮辱你的人。只因為,“她畢竟是你的嫂子”。
而她眼前的這個人是太子,卻會屈尊去清剿山賊,救一個貧弱孤女。不為旁的,只因他喜歡的姑娘開口請求了。
阿狸會喜歡太子喜歡到不遠讓其他任何女人碰他,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左佳思揚起滿臉泥灰的臉來,對司馬煜說,“我們見過的。在好幾年之前,我被山賊劫持了。我阿姊去救我,你就跟她一起的的。”
司馬煜依舊十分迷茫,“什麼山賊?你阿姊誰啊,我怎麼不記得?”
“我阿姊就是太子妃啊。”
司馬煜終於隱約想起些什麼來,“哦,那回去救的是你啊……”
他怎麼記得是衛琅呢?
隨即又想起更重要的事來,“太子妃去哪了?”
問明白了阿狸的去向,司馬煜跑出去好遠,又想起些什麼,隨手招來一個宮女,指了指左佳思,道:“去廚房給她弄幾道菜,賞她的。”
左佳思還在水榭裡烤魚。
這一次她又覺出身後有人,照舊故作無防備的起身——雖然上一次被推下去差點沒命,但她還是希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