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無論看多少次,他還是會對這場景無可奈何。
這丫頭在不偏不倚的時間,出現在了不偏不倚的地方。簡直就像一場劫數。
如果她早一步出現,司馬煜也許會驚歎於她的容貌,但未必就認定她是自己的夢中情人。如果她晚一步出現,司馬煜大概就已經覺察到他喜歡上了阿狸,那麼她就連容貌上也無法吸引他了。但她偏偏出現在他為阿狸心動而不自知,甚或感到迷茫混亂的時候。帶著超出預期的美貌,有著與阿狸相差無幾的內在。
而且她還是他的侍妾,有著名正言順的位份。司馬煜想,哪怕在這裡有一點偏差也好,那麼他就有時間冷卻一下頭腦,想一想他是不是當真被她迷住了,當真就那麼想把她弄到身邊來。
他感到煩悶。那感覺就跟讀史書的時候,遇到讓自己想撕書的情節時一樣。雖然是自己不靠譜弄出來的,但這種劇情其實也是他的雷點。
但他還是看了下去。
他看到自己不幹不脆的跟左佳思相處,今日送一隻畫眉,明日送一束薔薇……雖然閒下來的時候很少,但還是儘量多去陪她。
那個時候他是想專寵左佳思的——他對喜歡的人必定是要專寵的,這是三觀使然。但他就是能不靠譜到弄錯自己喜歡誰。
他心裡對阿狸和左佳思兩邊都存著愧疚。對左佳思的愧疚很容易理解。對阿狸的則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於是他便儘量不去想。
他還是很喜歡左佳思的,雖然這喜歡跟他以為的不是一回事。這姑娘太單純了,似乎他對她好一點她就能蓬勃的生存很久似的。
他實在太忙了。就算在左佳思殿裡留宿,也大都睡書房。左佳思也常去書房幫他研墨端水,她基本不識字,他也不想跟她講朝中的事。最後八成就發展成左佳思打瞌睡,他讓她先睡。然後她就乖乖的回臥室了的結局。
左佳思唯一向他要過的,就是把她的兄嫂接到建鄴。這不是什麼大事,司馬煜自然就差人去辦了。接到人,還順便準女眷來東宮探視過左佳思。
然後忽然有一天,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左佳思垂著頭,拉住了他的衣袖,“……外面月亮很好。”
司馬煜明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卻感到茫然。
宮女們都是不需要暗示的,氣氛佈置得剛剛好,紅燭不明,紗帳當風,酒菜少而精緻,還有小曲助興。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生出遐思來。
司馬煜卻開始有一些焦躁,他忍不住就想,阿狸睡了沒?這些天怎麼都沒見到她?是不是病了,有沒有不開心?他太忙了,好像有些日子沒去看她了。
他食不甘味。回過神來的時候,左佳思已經挪到了他身邊,正仰頭望著他。紅燭搖曳,她眸光漆黑,睫毛輕顫著。
司馬煜腦中忽然就是那日細雨中,他下了馬車,將手伸向阿狸。阿狸垂眸將手搭在了他手心裡。那個時候他凝視著她,無法移開目光。整個世界就只有她的眸光和他手心裡的溫度。
他跟左佳思對視著,一時無言。不知過了多久,左佳思垂下頭來,說:“殿下如果有事,就先去吧。”
司馬煜蹭的站起來,“嗯,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到了“明天”,左佳思病了。司馬煜再去看她,她就閉門不見。
司馬煜感到不安,並且愧疚。他一日三次上門,直到左佳思殿裡宮女放他進去。整個東宮都傳說司馬煜被左佳思迷得暈頭轉向,司馬煜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左佳思儀容憔悴,像是就要枯萎了。司馬煜明白這是自己的錯。當她以為他可以攀附時,他卻粗暴的將她連根扯斷了。
宮女進了藥,司馬煜接在手裡,上前去喂她吃。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沉默的將一碗藥都喂完了。臨走前,才終於問:“……你有什麼想要的?”
司馬煜知道這話挺欠的,但是他就是覺得,如果送珍珠珊瑚綢緞之類能讓左佳思好受些,他大概就不會那麼愧疚了。
左佳思望著窗外,“你親我一下吧,”她說,“那天其實我就是想親親你。沒跟人親過,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司馬煜沉默了一會兒。閉上眼睛,俯身親了親她的嘴唇。
左佳思說:“不一樣吧。”
司馬煜茫然不解,而左佳思翻了個身,拉著被子捂住了臉,“我跟阿姊沒有那麼像,”她說,“殿下不要再認錯了。”
司馬煜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等他想明白了,一定會給左佳思回答。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