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由自主的微笑回應。
濃稠的水汽凝成,洗墨池邊竹葉潤溼,有水露滴答滴答滾落下來。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雨,細如遊絲,在風裡微微斜著。
阿狸便回頭對身後丫鬟道:“去取傘來。”
丫頭領命離開。阿狸才往桂花樹下去。
謝漣一直望著她走過來,像是在細細的打量她的模樣。
自從那年上元節後,他們便再沒有見過。
這幾年裡,阿狸模樣確實變了很多。當年她還是個身量未成的小丫頭,嬌軟粉嫩。如今卻已經秀竹般抽開了,個字拔得比一般江南姑娘更高些。因穿的不厚實,便有些顯瘦。
下巴也已有了形狀,嬰兒肥倒也沒全褪去,依舊看得出圓潤來,溫和可親。
少女膚色自然比孩童時更白嫩,透著紅,越發顯得嬌羞。眉眼就如畫兒一般清而秀。
這畫兒一般的少女就在斜風細雨中嫋嫋的走過來。秋盡江南,那景色便如氤氳古墨,一點點化開、模糊了。水汽朦朧中,只這少女清晰宛然。正是他展信時心中所想的模樣。
——這就是他日後要娶的姑娘。
謝漣是故意等在這裡,然而此刻真的見著了,竟有種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動。
阿狸走了過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見他看得專注,眸子清黑,彷彿水洗過一般,分明有種悠長的情愫在其中。竟不能跟他對視,不覺就垂下頭去,“你怎麼來了?”
謝漣見她羞赧,便移開目光,笑了起來,道,“我想著,在這裡大概能遇見你。不料來得晚,你已經過去了。正惋惜著——”他又笑著望向阿狸,“……你竟又回來了。”
只能說,緣分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阿狸聽他說是刻意等在這兒的,便有些臉熱,解釋道,“我阿孃忽然便要我去看……”
解釋了一半又覺得不妥——這麼說,就好像是她阿孃故意讓她遇著謝漣似的,忙又把話題岔開了,“怎麼沒見著阿琰?”
謝漣笑道,“我沒讓他知道,偷偷過來的。”
阿狸:……=__=|||這娃也變壞了。
雨下得大了些,瀝瀝淅淅。
這個秋天反常得溫暖,已將入十月了,桂樹枝頭竟又有幾枝嫩黃花米開放。正在雨裡搖曳著。
樹冠浸透了水汽,沉甸甸的。枝頭有鳥兒飛起來,樹葉便再含不住,豆大的雨水噼裡啪啦灑落下來。謝漣反應快,已經抬了袖子替她擋著。
阿狸呆,還沒回過神呢。只覺得謝漣忽然便靠得近了,少年暖烘烘的體熱籠罩過來,帶了些乾燥的馨香,令人面紅心慌。
阿狸不由就抬頭看他。
這些年謝漣名義上是在京口,實則藉機去了江北不少地方。北邊不比江南溫潤,又多有胡人和戰亂。千里荒村,少見人煙,只怕一路上沒少風餐露宿。謝漣臉上已帶了痕跡。
他曬得黑了些,面板也不比江南貴養的少年們白細。他生得清雅,此時面容上更多了一份少見的堅毅,你說不上他更像個書生還是個將軍。那雙眼睛也黑得更純粹、更深沉,比尋常少年多藏了許多東西,也更少疑惑和動搖。
在江南,多的是十六歲便已加冠的少年。可謝漣比他們都更有故事,更令人覺得可以信賴、依靠。
你已經不能再將他當一個孩子看。只怕少有姑娘能夠抗拒這樣一個少年。
謝漣覺出她打量的目光,眼睛不由自主便追過去。兩個人目光擦到了,片刻的纏繞,又忙忙避開。心口都重重的跳著,從耳根開始泛紅。
那雨落完,各自也淋了滿身的桂花。
兩個人都退了一步。先前在說什麼都忘盡了,一時誰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覺清香盈滿,卻辨不出是桂香,還是彼此身上散發出的衣香。
還是謝漣先打破沉寂,“雨大了,去那邊簷下避一避吧。”
阿狸道,“好。”
兩個人便立在簷下。隔了一重稀疏的水簾,望著院子裡漫天的細雨潤洗著草木,洗墨池裡漣漪一重疊著一重。就像誰撥動了琴絃,你能從這雨中聽出一首又一首的曲調來。
不知沉默了多久,謝漣才說道:“我這次回來,便不會再出去了。”
阿狸道:“嗯。”
謝漣說:“明年三月初三上巳節,叔父便會為我加冠。那時你也便該及笄了吧。”
阿狸道:“……嗯。”
謝漣又說:“世叔這一次擺宴,請的都是世家才俊。想來謝漣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