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是個是非之地,就算不是個多聰明的人,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不管是從哪個渠道,知道過皇宮這麼一個存在。
何況公孫霽這麼些人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再者,他們從小到大的教條,怕是比旁的世家家族,都還要嚴苛不少,不然,也不會養出他們這樣中規中矩,和過分文雅的性子與氣質攖。
這不,其他幾個公孫霽的好友,也跟著一臉嚴肅的勸導。
公孫霽目光一動,到了嘴邊的話,便嚥了下去,對雲朵彬彬有禮的微微頷首欠身,便搖著摺扇,與幾位好友,做了最後離開涼亭的一撥人。
這裡的一幕幕,皆落在湖心亭中,站在了亭子一面綠漆圍欄前,正朝這臨水小亭望來的太子眼裡。
夜越來越暗,他所站的位置,剛好逆著亭內擺設的宮燈光芒,外面的月色本就朦朧,因為位置是在湖水中央,所以,稀薄的月光就好像被湖水吸走了一樣,一絲半縷的,竟沒有落到他的面目之中償。
以至於他整張面目,都模糊在了這黑夜裡,誰也瞧不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模樣。
公孫霽幾人這一走,這四面沒有遮攔的小亭子,好像吹拂過來的清風,都通暢了不少,整個兒的,空曠了下來。
唯一還留在這裡的,也只有雲朵雲穎,還有花無心,主僕三人。
至於方瑩去了哪兒,從剛才花無心的嘴裡得知薄久夜是悄悄的來了,雲朵便想也沒想就知道,方瑩肯定趁剛才人多之際,悄悄離開了這裡,去為薄久夜辦事了。
“無心,我餓了,去瞧瞧御膳房那兒,有沒有備好的點心瓜果。”一直賴在長椅上,就沒有起過身的雲朵,這會子倒是懶洋洋的起來了。
旁人不曉得,並沒有跟她去過十三公主的娉婷臺,也不知道在娉婷臺她與太子那番糾葛的花無心,卻還是看了出來她掩藏很好,其實被劍刃所傷的右手手掌。
還有她脖子上,被太子長劍刺的,已經在短短兩個多時辰裡,幾乎癒合的連痕跡都尋找不到的劍傷。
而云朵這麼懶在長椅上不起,他已經揣測出,怕是她失血過多的緣故。
此時,明知雲朵這是故意要支開自己,本應拒絕離開的花無心,卻沉默了片刻。
這裡畢竟是在皇宮,懷有叵測居心的人多了數倍,危險係數更是大了數倍,如果他離開了,他擔心會有人心懷不軌的找雲朵晦氣,可若是不離開……
花無心瞥了一眼雲朵施了脂粉,卻因為一個起身動作仍舊透出蒼白的小臉兒,還有云朵從他手裡,又拿過去的蓮花燈時,那偶露一角傷口的掌心。
他赤色的眼眸裡,頓時乍起一抹殺意。
雲朵見花無心沉默,心裡明白他這是擔心自己,笑了笑,正要開口勸說,不想,卻見花無心已經點了頭。
她勸說的話,這才又咽了回去,目送花無心離去。
直到花無心離的遠了,她這才轉過身,朝從小亭一側開設,直延伸到湖水之中的石階小道,緩步輕移過去。
踱步過去時,她要經過亭子中心,與坐在亭子中心的那方石桌前石凳上的薄雲穎,擦身而過。
“十妹妹難道就沒有話,要問我麼?”
雲朵腳步未曾停歇,一句話,似隨著晚風,從唇瓣裡逸出,那樣的輕飄飄。
“為什麼,是他……”一直宛若木頭人坐在石凳上的薄雲穎,張嘴張的困難而機械似地,聲音遲鈍,而含著沙啞。
她好像一個乾渴了許多年,都未曾被雨露滋潤過唇舌的木偶娃娃。
“因為我需要他。”雲朵回答的非常簡潔,口吻非常平淡。
“別人就不可以麼……”薄雲穎握著一隻已經筆尖墨乾的狼毫的手,因為握的越來越用力,指節的骨頭已經泛了森森的白色,她整隻左手,都在顫抖。
從輕微的,到劇烈的。
“只能是他。”已經走到了小亭的邊緣,石階的出口,雲朵腳下略一頓,“你如果那麼喜歡七皇子,那就來搶吧。”
小亭是六角的,每一角下的屋簷,都掛著一隻半透明的琉璃花燈,由於燈面兒上,勾畫的是大紅的牡丹圖,所以透出的華彩,蘊著一種別樣的紅暈。
沒有大紅燈籠那般,過分的紅。
薄薄的一層,似朝霞剛初升時,披著一層薄霧,所透出的,那種朦朦朧朧的緋色。
此刻倒映在站在簷下的雲朵小臉上,竟平添了一股子,別有一番風情的嬌嬈嫵媚。
尤是,緋色的華彩映在雲朵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