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一個勁兒的灌,跟在喝白水一樣。
就算酒水從嘴角溢位,從她的下巴流竄到了脖子,又繼續向下蔓延,甚至浸溼了唯一蔽體的肚-兜兒,她卻依然不然不知所覺。
尤其走近了看,發現她的脖子上,還有肩膀鎖骨那裡,都有觸目驚心,還帶著血的咬痕,酒水淌過那血淋淋的傷口。
那究竟會有多疼,但凡嘗試過的,就絕對不願意,再嘗第二次。
亭子外,絃琴梓棋,還有墨畫,都站立不安的守在外面。
絃琴梓棋都在警戒的看著周圍,生怕有人過來似地,像警惕的守衛主人的獵犬一樣。
也是,要是有人過來,看到她們主子這幅模樣,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但凡這一傳出去,不用在言辭上多加描繪什麼,她們家主子的清白和名譽,就已經會毀的一乾二淨了。
墨畫是幾個丫頭裡年紀最小,也膽子最小,卻心地最柔軟的一個,她倒是目光一直都在主子的身上,一點都不敢移動,生怕一眨眼睛,主子要麼不見了,要麼就會出什麼事兒似地,眼睛還紅的跟兔子似地,顯然是哭過鼻子了。
也是,雖然都是經歷過特訓的丫頭,但在人情世故上面,年紀輕,經歷的少。
再加上主子那樣一副模樣,不令這小丫頭直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兒。
方瑩這一路過來,把幾人的言行舉止,各種表情反應,都收盡了眼底。
除了主子令她頭疼的最不滿意之外,幾個丫頭的處事,倒是令她很是欣慰。
等到了涼亭外,三個丫頭頓時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像看到了令她們放心的依靠,麻雀似地朝方瑩,迎了過來。
“繼續在外頭守著吧。”方瑩沒有直接褒獎她們,在她眼裡,她們縱然做的好,但也都是該做的,根本不需要誇讚。
不然年紀小的她們,難免會驕傲,以後做事翫忽懈怠起來,那就不好了。
加上隨著方瑩一起來的言書,四個小丫頭,都乖乖的點頭,依次守在了亭子外的四面。
臨走前,墨畫還把手臂上,不知哪兒拿的一件鶴羽大氅,交到了方瑩的手上。
方瑩對她微微一笑,接過大氅,步入了亭子。
“痛苦自己,愉快別人,在奴婢這兒的四小姐,可不是這樣愚不可及的人。”一入亭子,方瑩就開口了,第一句,就是這麼冷嘲熱諷的,沒有任何安慰,安撫人的成分。
方瑩這話,可一點都沒有避著點的意思,聲音就是平常說話的音量,也沒弄低點。
反正,亭子四面外的四個丫頭,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四個丫頭反應倒是一致,都愕然。
她們且覺得方瑩既大膽,也不會安慰人,而後,就是頻頻偷偷的側目看看主子,又看看方瑩。
生怕,要不是主子被點燃怒火,方瑩會被懲罰遭罪,要不就是令主子,更加的傷心難過。
然而沒想到,她們擔心的,一條都沒有出現。
她們家主子既沒有動怒,也沒有傷心難過,反倒笑呵呵的,“這你就錯了啊,酒可是好東西,是能夠麻痺傷口的最佳良藥,哪裡會痛什麼?再說了,等喝醉了,還能嚐到飄飄欲-仙的滋味,再沒有什麼愉快,能比那滋味更美妙了。”
方瑩眉角一挑,站到了雲朵身側,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雲朵面不改色的小臉兒。
倒是沒想到,五壇烈酒下去,四小姐居然一點兒事都沒有,看那小眼神,倒還挺有精神,挺清醒的。
這麼好的酒量,自然讓方瑩頗感訝異,不過,“那奴婢便斗膽多問一句,四小姐,您覺得自個兒的傷口已經被麻-痺-的疼痛不知了麼?您有醉麼,嚐到飛天成仙的美妙滋味了麼的?”
正提起酒罈子,再想往嘴裡灌酒的雲朵一聽,恍惚了一下。
片刻,她的手一鬆,啪噠一聲,酒罈子便摔在了地上,罈子摔得四分五裂,酒香濃郁的酒水,濺了一地。
這聲兒,倒是把外面四個丫頭嚇了一跳,都還沒怎麼長開的小身子骨,都是一抖。
也就方瑩,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原地,一點兒都沒動。
雲朵揉了揉眉心,噌的一下就圍欄上站了起來,側身面向方瑩,伸手虛點了方瑩兩下,“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嗯?總是這麼掃興,一點兒情-趣都不懂,難怪,難怪薄久夜他看不上你……”
這話一說出來,就連亭外四個聽到的丫頭都覺得,四小姐,這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方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