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瑩來敲門倒也不是為別的。
說是薄久夜帶話,好久沒一塊兒一家人用晚膳了,左右朝歌的靈柩也已經下葬了,該走的賓客都走了,所以,就想請她這個已經昭告薄家的四小姐,過去一道用膳。
若是擱在平時,她早就答應了,不為別的,就為坐到那裡去噁心噁心薄家其他人也挺好的,能圖個心裡痛快償。
可今天…攖…
她真的覺得心很累了,只想休息一下。
好好的休息。
而且,一提薄久夜,她的腦子裡立刻就響起十三公主那句‘丞相薄久夜推舉九哥接了白城賑災一事’,這就越發忍不住的煩透了薄久夜。
越發的不想看見他那張道貌岸然的嘴臉……
於是,她便找了個身子不舒服為由的藉口,推脫掉了這個邀請。
而後隨便塞了點糕點墊肚子,便去笙寒的屋裡打了個地鋪,守著這個還有短短一天多生命的少年,疲憊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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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一睡,雲朵睡的倒是挺舒服的,可是醒過來的時候,卻是鼻塞流涕喉嚨痛,典型因為睡地鋪著了涼,得了傷風感冒。
揉著頭疼欲裂的腦袋,雲朵坐在地鋪上,真是惱火的不輕,“這樣敏-感的時期,居然也得了傷風,萬一讓人懷疑,繼而察覺到笙寒……”
自言到這,雲朵擔心的抬眼去看榻上還在沉沉睡著的笙寒。
別人並不知道笙寒是得了瘟疫,也幸好她這院子沒什麼敢隨便再造次,不然那些心懷鬼胎的奴才一旦發現了笙寒的病症,再去外面一謠傳,薄家那些人肯定不會就此放過笙寒。
說的好聽是什麼隔離,現在根本還沒聽說有治療瘟疫的辦法下來,所以那些被隔離在暗室的病患,其實根本就是放任去自生自滅的——
她的笙寒身子弱,體內餘毒又發作了,且本來就命不久矣,真要被關進隔離的小屋子,只怕不到片刻,就會死的!
越想越是心裡煩悶不安,雲朵揉了揉鼻子,起來換好衣服,乾脆到自己的院子裡,開始舞劍晨練,既能鍛鍊身體,也能給人制造出她沒有生病的假象。
一熬到了晌午,她連飯都來不及去吃,早早就在薄家依舊緊閉的大門前等候了,誰知道等了大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以為是被唰了,她氣鼓鼓的又想去東宮討個說法,這念頭幾乎是習慣性的就這麼跳了出來。
可是沒等一隻腳邁出去,她又剎那記起來了。
“人都不在了,還討什麼公道,我是不是有病啊我……”雲朵狠狠給了自己腦門一個爆栗子,又氣又惱的驅使輕功,翻進了薄家大門,氣勢洶洶的直往薄家前院而去。
前院,向來都是薄久夜一人獨待的特殊地盤,後院的女人若無要事,一般是從來都不許進去的,尤其是書房。
不出所料,這人才剛一走到前院的大門前,人就被門外的七八個護院給攔了下來。
雲朵眯了眯眼睛,考慮要不要衝進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來求薄久夜,但她現在已經無計可施,認識的權貴,有把握可以善加利用的,也就只剩下身為大燕儲君的太子燕夙修,還有暗地裡早就權勢滔天的一品宰輔薄久夜了。
而笙寒已經性命垂危。
“四姑姑,你在這裡做什麼?”
院子裡,一個小人兒像個小老頭一樣,勾著頭,雙手負在背上,一副苦大愁深模樣的走了出來,一雙大眼睛撲扇撲扇的望向雲朵。
雲朵的眉尖輕蹙了一下,沒想到在這還能撞見這個小惡魔,臉上很快的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姑姑來找你的父親,是想請個安,問問他老人家身體如何了,畢竟好些天沒有見面了。”
小孩兒薄鳳眠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鄙夷,但粉嘟嘟的包子臉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四姑姑同眠兒一樣來的不是時候,聽說父親受到太子的舉薦,昨天就接了瘟疫一事,所以今天父親早早的就去視察京城的瘟疫情況去了。”
“哦?”挑了挑眉,雲朵忍不住嘴角翹了翹。
看來是她太輕視燕夙修了,瞧瞧,他哪是肯吃虧會吃虧的人?
薄久夜逼他接了白城賑災一事,他倒是會以牙還牙,居然把瘟疫這個更燙手的山芋,直接塞到了薄久夜的手裡,真不怕會燒了薄久夜的手。
薄久夜明知瘟疫的危險性,還要親自出去接觸那些病患,可想而知,這次的瘟疫狀況是多麼的棘手。
而薄久夜這樣的行徑,分明是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