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久夜仍畢恭畢敬,垂首彎著腰,“微臣今日招待不周,不敢久留殿下,這就相送殿下回宮。”
燕夙修點了點頭,轉過身,嘩啦一聲開啟了手中玉扇,不著痕跡的斜睇了一眼一側安靜,且毫無存在感的薄雲朵。
嘴角掠過一縷不明意味的弧度,他便慵雅的踏步離開了。
這熱熱鬧鬧兒的梅園,頃刻人群散去,變得寂寂無聲,唯有紅梅白雪,簌簌紛飛。
薄雲朵一直低垂的頭徐徐抬了起來,還有著累累傷痕的纖手伸出,接了簌簌落下的白雪紅梅在掌心。
嘴角一點點翹起,她的笑容像白雪純淨無暇,偏偏又似紅梅烈豔芳華,“燕、夙、修……你,很有意思。”
送走燕夙修以後,薄久夜虔誠恭敬的樣子,陡然變成了一副倨傲和嫌惡的嘴臉。
只是他轉變的很快,也掩藏的很好,在抽出袖子裡的帕子擦拭過被燕夙修拍過的肩頭,扔掉了這方帕子的瞬間,他又成了那溫潤雅緻,正兒八經的一品宰相。
待他轉身回府沒多久,管家便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臉大驚失色,“相爺,相爺不好了,相爺——”
“胡說什麼。”薄久夜停住步伐,皺了皺眉,不滿的看向管家。
管家是個長相富態的中年人,生了一雙的賊眉鼠眼,看起來分外的精明。
見主子不滿,自知自己一時失言,他忙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然後氣喘吁吁的解釋,“奴才該死,是五小姐不好了——”
不提這個人還好,這一提,薄久夜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那個淺薄的蠢貨哪裡又不好了。”
他的語氣顯得極其的不耐煩。
管家一臉為難,吞吞吐吐,畢竟一個奴才有些話是不能說的,“還……還是相爺您……您親自去看看吧……”
見管家面有難色還難以啟齒的樣子,薄久夜眸光一動。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冷哼一聲,一甩袖,快步朝薄雲惜的‘雲想花裳’樓而去。
薄雲朵在梅園並沒有久待,怎麼循著無人的路來的,怎麼就往無人的路回到了自己的破落院子。
進了自己的屋子,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脫掉自己身上偷來的丫鬟衣服,換上自己那些盡是補丁的破衣爛衫。
反正她的腦子裡有著薄雲朵本尊這二十一年的所有痛苦記憶,造就她已經面對了薄雲朵這悲慘的境遇,所以並沒有對這破房子破衣服之類的,去長吁短嘆,浪費時間。
一切那樣得心應手,習慣非常,彷彿正如她之所想……
她,就是薄雲朵,薄雲朵就是她的前世今生,毫無任何的違和感。
不過,大概是外面吹了一陣冷風的關係,身子本來就這傷那傷的,她現在全身都僵冷的很,連脫個衣服,都手腳機械僵硬。
抖抖索索的,半天也脫不下一件。
“需不需要,本宮幫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