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冷落她,而她則是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好,只能保持沉默。
入冬了,天氣變涼,更深露重時,涼意更是沁骨。
往往在客棧裡落腳,李沐霏還能忍受天氣的變化,但今夜來到荒山野嶺,放眼望去沒有人煙,恐怕得以天為被了。
李沐霏小臉蒼白,因為整日趕路而略顯疲憊,腳步有些踉艙。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大掌伸來,穩住她跌倒的態勢,她直覺握住他的手,在小小掌心裡收緊,心也揪了一下。
迎著她的眼,東方御的心裡有種奇異的騷動,他連忙將目光移開,不想對她再有太多莫名的情緒。
已經過了幾日,但她撕心裂肺的悲呼聲,始終在他的心裡迴盪,為那黑暗的一刻劇烈顫抖著,彷彿在提醒他染血的雙手,沾染著復仇的血腥。
“累了?”東方御在她站直身之後就鬆手,不待她的回答,他環顧此地,山光水色,倒是紮營的好地點。
他將她撇下,動作迅速地找來枯枝,在空地上點火,柴堆燒著,他們盤坐在柴火兩端取暖。
他隨手丟來乾糧與飲水,李沐霏無聲接下,望著火堆發怔。
夜涼,風靜。
她看著水影山光,看著月色如銀,看著不遠處的湖水氤氳著淺白的霧氣……如此山川美景,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愉悅。
“你不覺得你在浪費時間嗎?”李沐霏伸手,拿起枯枝撥弄火堆,火焰染紅她的臉。
東方御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她。
“我們已經走了多日,始終沒打聽到‘煙雨’、‘春曉’這兩個小鎮在哪裡,你可以打消尋寶的念頭,直接殺了我,或許會快一點。”她看起來心事重重,只因為他而傷心。
樹林裡只有夜梟嘀咕的聲音,他始終沒答腔。
李沐霏知道,她又演了一場獨腳戲。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她嘲笑著自己的懦弱。
她明明可以了結自己的性命,結束彼此的糾纏,但是她卻始終沒有這麼做。
她在等。
等著他心軟、等著他回頭,甚或是……等著他冷下心來,一刀劈了她。
也只有這樣,才能斷了她的念。
“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東方御冷聲開口。
等了半天,還是這句話——
李沐霏看了他一眼,枕著包袱,聽話的睡下。
其實她真的累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奔波,加上心裡的空泛疼痛,加速她身體的痠疼,每走一步,她就感覺骨頭都快要散了。
沒多久,東方御就聽到她傳來平緩的呼息聲。
確定她終於睡下,東方御才敢揚眸,看著熟睡的她。
今晚的月光很美,而入睡於月光下的她,更美,雪白玉膚微微泛著光,柔柔漾進他的心裡。
一雙總是冷酷的黑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柔映著美人嬌顏,滲入幾分溫度。
他緩步來到李沐霏身側,遲疑了會兒,蹲下身來。
凝視著她的睡容。東方御覺得空虛。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夜臥對山月,曉行披水煙,齊走過山川美景,但是,他們的心卻如此遙遠。
他不認為自己應該在乎這些,但是……他卻真的在乎。
她看起來好累,長長的眼睫遮不住明顯的黑眼圈,想來這些天的趕路把她累壞了。
睡夢中的她,彷彿懷著巨大的憂愁,僵硬的身子看得到她瘦的肩骨,她該死的脆弱,令他心疼得想殺了自己。
視線順著滑下,看到她腕間的償情鏈……
其實,償情鏈背後的財富根本吸引不了他,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能養活自己就夠了。
只是,眼下的他,還無法確定該拿李沐霏怎麼辦,所以帶著她四處走——或許,他該把腳步放慢一些,讓她輕鬆一些。
他不承認那叫體貼,更不承認那是溫柔,他只是……想折騰她久一點而已。
明月懸空,暗雲流動,夜涼如水,夜露溼重。
早早睡下的李沐霏,虛寒的身子,因為天冷而不自覺的顫抖著。
背倚著樹,正合目休息的東方御,敏銳的發現那細微的聲響,睜眼,發現柴火熄了。周遭溫度驟降,這應該是李沐霏身軀發顫的原因。
他環著手臂,想置之不理,卻還是移不開眼。
她纖瘦的身子,輕得彷佛一碰就碎,輕得彷彿再也經不起一絲打擊……而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
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