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勾起她優美細緻的下巴,細細審視她幽冷倔強的小臉,好一會兒,方才輕緩地開口:“看來,我將這事處理得很糟糕,你若不是受到傷害,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傻蝶兒呀,我並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也許呂紅是因此受了很大的傷害,但追根究柢,我最在意的,是不想你這般冷酷,我看了心痛,你明白嗎?”他低低一嘆。“我不曉得我和呂紅的對談你聽到了多少,我很明白地告訴她,我心中已讓另一道倩影填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了。”
映蝶臉色一僵。“拿開你的賤手!”
她利落地拍開唐逸幽的手,寒著俏容起身。
“女孩家說話要乾淨些。”他無奈地道。
映蝶不想去探究自己為何而惱,竄起的赤焰在胸口狂燒,扯起一把純白的芍藥花一扔,像要宣洩什麼,一腳踩了下去。
他無奈地搖了下頭。“萬物皆有靈性,它們又不欠你什麼,何必傷及無辜。要真心中惱怒,就衝著我來吧。”
他就這點最討人厭!凡事總抱持著只要每個人都好,他一個人受傷害沒關係,將一顆柔軟仁慈的心分送給天下人,人格完美到不可救藥!
彷佛看穿了她的思緒,他轉過她的身子,直視她眼瞳深處。“我並不完美,至少,我現在很後悔。如果早知會傷到你,我情願由著你,不去理會呂紅受了多深的傷害,自私得寧可用盡所有力量來保全你,不在乎愧對全天下,我的心,始終只給一個人,你懂了嗎?蝶兒?”
他……他說了什麼?
是幻聽嗎?她不該以為……在他幽邃的瞳眸中看到了濃摯的情意……
不,不可能的!
她拚命甩頭,想讓神智清醒。他們之間怎麼可能陷入情感的糾纏,這太荒謬了!
溫柔的雙手覆上嬌容,制止她晃動的頭,深深凝睇她迷茫的容顏,他心折地嘆息了聲,唇依向她——
思緒陷入混沌,她知道她該閃開,然而面對那張迫近的出色俊顏,她無法動彈,也無法思考,完全失了反應,任一抹溫熱襲上紅唇。
他的吻,很輕、很柔,就像他的人一樣,永遠帶給人甘甜溫存、如沐春風的感覺。
有如蝶兒嬉花,是那麼靈巧、那麼珍寵的拂吻,訴說無盡輕憐愛意……他向心頭狂烈吶喊的渴望投降,縮緊雙臂,加深了親吻的力道,敲開貝齒,尋著珍愛的丁香。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掠奪,他找到了足以用生命去堅持的事物,從不渴望什麼的心,讓映蝶輕易地挑起了渴求,今生他只要她。
他的舌,挑動了她的,與她糾纏。
映蝶無法形容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不,或許該說,所有的感覺全在一剎那間爆發開來,使她無法去辨明什麼成分居多,昏昏沉沉的思緒,隨他舌尖的律動起伏翻飛……
他不是醇酒,卻能醉人。
纏綿稍歇,他微退開寸許。
一待唐逸幽離開她,緩了迷情魔咒,她倏然驚醒,猛地推開他。
唐逸幽未料她會有此舉動,退了兩步。
“蝶——”
她的動作太迅速,一轉眼,她已抽身而去。
幽沈的容顏覆上落寞。他沒去追,知悉她輕功極佳,不想白費心力。
縱然追上,又能奈何?
她想逃,因為尚有難解心結,所以他不逼她,留她喘息空間。
然,她又能逃到幾時?
她的心,太過迷離,有情還似無情,他看不透。他最怕的,不是他看不透她的心,而是連她都看不透自己的心。
“蝶兒呀蝶兒,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敞開心胸接納我呢?”
他深知,這輩子,他是為她蹉跎到底了。
躬盡一生,絕不言悔。
只是,這片痴絕情意,她能否懂得?
映蝶躲了他一整天。
入了夜,他終於在院子裡找到她。
想了一天,她有結論了嗎?
他隔著一段距離站定,輕喚:“蝶兒。”
她沒回頭,仰望明月的目光不曾移動半分。
他又道:“我去你房中,沒見到你的人,還以為——”
“以為什麼,我消失了?”聲音不輕不重,沒有情緒。
沒錯,她是想過就此消失。
逃離他後,許久不曾亂了方寸的她,首度為他而心神大亂,當時,她是真的想永遠消失在他面前。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