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暗中下毒,毀掉你的藥堂?”
“你不是冷血之人,我不相信你會無故拿人命開玩笑。”
她不會“無故”拿人命開玩笑,是因為沒這必要,但可不代表她做不出來。
看著手中的藥方,想起唐逸幽對她執拗的信任,不知何故,她就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表情。
放下藥單,她對前來抓藥的人說道:“你等一下,這藥方好像有點問題,我去問問唐大夫。”
說完,她拿起藥方進去。
眼前的女子,相貌生得清秀,因眼眶含淚,添了幾許我見猶憐的楚楚風韻。
唐逸幽有些為難地道:“呂姑娘,這……男女有別,恐怕不大方便……”
“唐大夫的意思是,就因為我是女子,所以你便忍心見死不救?”隱忍著痛楚的聲音輕弱無力,臉色已逐漸泛白。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他急急解釋。“我是想,請我的朋友幫你會比較合適……”
“不!我只信任你!”她當然知道他指的人是映蝶,但她只要他。
“可是……”見呂紅額心已沁出冷汗,人命關天,他也就不再堅持己見。“好吧,請姑娘寬衣。”
誠如他以往所言,身為醫者,若過分拘泥於世俗禮法,那反倒淪為冬烘迂腐了。
他目不斜視,將視線定在背上那道血痕。
嘖,傷得不輕呢!要真交給蝶兒,他也不放心。
這女孩說來也挺值得人同情,父母早亡,與唯一的哥哥相依為命,沒想到幾年前她大哥迎娶個惡嫂嫂進門,從此她噩夢般的人生便開始了。
呂紅的哥哥生性懦弱,明知妹妹沒被善待,也不敢吭聲,任那掌權的夜叉女極盡刻薄之能事,呂紅沒有一天不帶傷,身上時時傷痕累累。
可這一回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得寸進尺到刀刃相向的地步,她是存心想要呂紅的命嗎?
“令嫂下手真狠。”他忍不住嘆息。
呂紅輕咬下唇,忍住心傷。有什麼辦法呢?大哥被嫂嫂吃得死死的,她還能寄望誰伸出援手,救她脫離苦海?
處理完新傷,連帶將舊傷也一併弄妥,他收回手,背過身去。“好了。這幾天小心別扯動傷口,淨身時也儘量別碰到水。”
身後並沒有任何動靜,他預計好時間,約一刻鐘後才回過身。
豈料,才一轉身,觸目所及便是一片撩人遐思的賽雪春光,他大驚失色,脹紅了俊容匆匆別開臉。“呂……姑娘,你……怎……怎麼……不將衣服穿上……”
“唐大夫,你……會嫌棄我嗎?”有些羞澀,但她仍是說了。
唐逸幽知道她仍維持方才的模樣,不曾改變,而且始終看著他。
“當大夫的,怎會嫌棄病人。”他顧左右而言他,有意忽視話題重心。“請先將衣裳穿上再談好嗎?”
呂紅搖搖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她從很早以前,就偷偷地在愛慕俊雅溫文的他了,可是一直不敢說出口,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說什麼都要討個答案。
天哪!怎會這樣?唐逸幽心慌意亂,他沒想到呂紅對他會有異樣的情愫,否則,他絕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刻為她醫治傷口。
“呂姑娘錯愛了,在下……已有意中人。”
“什麼?”呂紅深受打擊,本就失了血色的容顏,如今更是蒼白。“是……她嗎?”
她直覺想起映蝶。
他們總是形影相隨,任誰都猜得出來,他若當真心裡有人,自是映蝶。
唐逸幽也沒隱瞞,坦然點頭。
“好。那麼我不在乎為正為偏,只要你肯讓我伺候你。”
“不,在下不納妾室。”今生,他只想專心一意地對映蝶,他若娶妻,物件一定是映蝶,除了她,他誰都不要。
呂紅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麼果斷,連她主動送上門他都不要,羞憤交織之下,她走向偏激。“由不得你!你已看過我的身子,就要負起責任。”
這等於是在逼迫他了。
唐逸幽蹙起眉。“姑娘這麼說未免牽強,在下職在救人,何況這是姑娘要求,我事前並非沒徵求你的同意。”
“我不管!反正你非娶我不可,否則我立刻就大叫,說你藉行醫之便,行輕薄之實。沒有一個清白閨女會拿自身名節開玩笑,你想他們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你——”他沈鬱地望向她。“強求的姻緣難有幸福,你這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