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也正在仰望著她。帽子下的那雙眼睛灰濛濛的,好像飽受了很多折磨一樣。
而且,她也無法猜測,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一個小孩還是一個侏儒。不過,一個小孩似乎不應該有一雙那樣的眼睛。
他們互相對視著看了很久。然後,她看見面前的這個小矮人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
“你是誰?”她壯著膽子問。
“你安心地待在這裡,什麼也不要問,我會每天給你送吃的來,直到主人願意見你為止。”
她吃了一驚:這聲音如此蒼老!看來,面前站著的的確是一個侏儒。
“你告訴我,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她急忙問到。
那個侏儒不再理她,從長袍下伸出一隻乾枯的手,將一碗吃的放在她面前,然後轉過身走了。
更大的驚訝使得她覺得自已的呼吸都快停頓了:這個侏儒竟然不是用腳在走路!
他一轉身的時候,上身就咚地摔在了地上,然後他微微昂著頭,身體一拱一拱,像一條蟲子那樣地遊走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古怪的侏儒以一種從容的姿態蠕動著消失在一棵梧桐樹的後面。
他為什麼不用腳走路?如果他沒有腳,剛才又是怎麼在她面前站立了那麼長時間呢?
他口中所說的“主人”又到底是誰?
一連過去了三天。
那個侏儒每天都會給她送一碗吃的過來,那只是一碗水中泡著的一團米飯,上面甚至還漂浮著昆蟲的屍體。
她用絕食來對抗這種虐待。現在她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
大風從沒間斷過,每天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刮。
呼——。又起風了。風一吹來,她乾裂的嘴唇又開始淌血。
風中,那個小侏儒又出現了。他端著一碗吃的,身子一拱一拱地爬了過來。她對此已經不再感到奇怪,每天這個侏儒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的。可是她就是好奇,他為什麼不用腳走路,是不會嗎?
侏儒端來了今天新的食物,仍然是泡在水中的米飯,上面漂浮著令人噁心的蛾子之類的屍體。每天侏儒都會來把前一天她沒吃的東西換走,換上一碗新的。
“聽著,”她奄奄一息地說,“如果你們還想著從我身上撈取什麼好處,最好給我換一些像樣的東西吃,否則我寧願餓死!”
“怎麼你覺得這東西不好吃嗎?”侏儒顯然對她的話感到十分意外,“這碗裡的蟲子每天都是新鮮的,而且你的待遇已經很不錯了,我可憐你是個女孩子,所以每天都給你換不同的蟲子吃, 你要知道,在我們這裡,其次的囚犯每天都只能吃固定的東西。”
其次囚犯?這裡還關著別的人?她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院子,周圍只有這一個鐵籠子。可能其次的囚犯被關在了其它的地方。
她被侏儒輕慢的態度激怒了,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居然拿蟲子給人吃,這輩子一定不得好死!”
“我們一直都是吃蟲子的,連我們的主人也是一樣。”侏儒不慌不忙地從碗裡撈出幾粒米攤在手掌上,“這米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因為你們是人類,所以才做了米飯給你們吃。這已經是破例了,因為你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本來這裡是不允許見炊火的。”
“我們是人類?”她一字一字地重複著侏儒剛才說的話,一種巨大的恐懼慢慢從心頭升起,“那你們是什麼?你們難道不是人類嗎?”
“哼!我們怎麼還能再叫‘人’呢?”侏儒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侏儒的話有如五雷轟頂,她渾身都開始不停地顫抖,像篩糠一樣地抖:“胡說!你說你不是‘人’,可你分明說的是人類的語言!”
“哼!”侏儒的冷笑變為嘲笑,“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有些鳥不是也會說話的麼!”
吃蟲子?鳥?
難道這個侏儒是一隻鳥?可他分明長著一張“人”的臉!
她很快說服了自已:如果這個侏儒是一隻鳥就不應該在地上蠕動而是用翅膀飛翔,鳥是有腳的,即使斷了翅也應該用腳跳躍著走路。
除非……他的腳也斷了?
不,不會的!她用力咬了咬牙,努力支撐著自已的身軀不要倒下去。她小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受到良好的教育,見過很多的世面,怎麼能相信人世間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事,這個侏儒一定是在作弄她!
“你快說,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她衝到籠子邊上伸出手去抓那個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