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尖銳的響箭聲穿透了厚重的烏雲。
一個靖中人跌跌撞撞而來:“許南來了!”
裹著玄色狐裘的女人眯眼看向遠方。
看到無數身著白色衣服的虎賁軍潮水一樣地往這邊而來,一面黑色的旗幟迎風招展,上面寫著斗大一個“許”字。
是許南來了。
他在她意料不到的時間,出其不意、迅捷無比地趕到了這裡。
功虧一簣。
女人咬牙切齒:“撤!”
手指向一個小頭領:“帶著你手下的人留守墊後,火燒藤蔓,務必弄死何苗苗!”
響箭的聲音迴盪在群山之間。
禾苗手一抖,火摺子掉下了山崖。
她仰頭看向天邊,有陽光穿透重重烏雲,直射出來,刺得她眼眶發酸流淚。
救兵來了。
還有,開雪眼了,暴風雪就要到來。
可是,靖中人再次向她揮刀而來,她真的沒有力氣躲避了,這一次。
早不死晚不死,死在這種時候真糟心啊!
禾苗大聲唱歌,唱的是酈國的軍歌:“……帶長劍兮挾長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歌聲迴盪在崖間,無數個聲音在唱:“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襲擊她的靖中人突然停止繼續攻擊她。
禾苗立刻不唱了:“莫非你被我的氣節感動了?快扔了刀,我會重重酬謝你的。”
靖中人鬆開繩索,朝她狂撲過來,哦,不,朝她身邊的藤蔓撲過來。
禾苗毫不猶豫地抬腳把人踹了出去,然後她看到,靖中人的繩索飄飄蕩蕩地掉下了崖。
是有人在上方砍斷了繩索,剛才那個靖中人自然也不是有感於她的氣節,而是為了求生逃命。
有人在上方嘶喊:“何苗苗,堅持住,我來了!”
是許南。
禾苗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放心大膽地癱靠在崖壁上,抱著她親愛的藤蔓兄,流下了欣喜的淚水。
崖頂。
許南帶著一隊人馬,與靖中人對峙。
玄色狐裘裹著的女人、揹她的巨人、還有大部分靖中人已經不知去向,只餘下十多個靖中人拿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守在懸崖邊上。
“就算你們砍斷了繩索,也沒辦法改變有些事情,這些藤蔓都澆上了油。”
為首的人說,“我們只需將火把扔過去,它就會咻地一下燃燒起來,然後一直燒到下面,讓何苗苗自動跳崖。許南,你要不要試試?”
許南冷靜地看著他:“說條件。”
“你們後退十丈,放我們走。”
“好像是個不錯的買賣。”許南猛地躍出,長刀劃出一道流利華美冰涼的弧線,將那人的頭一刀斬落。
與此同時,虎賁軍的將士狂奔而至,大肆收割靖中人的性命。
真正聰明勇敢的戰士,是能正確判斷形勢的戰士。
此刻多耽擱一個呼吸的時間,死亡距離何苗苗就會更近一步。
靖中人既然潑了油,就不會放過何苗苗。
果然,靖中人拼死扔出了火把。
火苗沾到油,火焰騰空而起,整個崖邊變成了火海。
火光照亮將士們的臉頰和眼睛,沒有一個人退縮或是露出懊惱、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跳下馬,用氈子撲打火苗,用刀砍斷藤蔓,把帶來的繩索打結續長。
藤蔓雖然上下相連糾纏,其實並不是一根,它們長不到那麼長。
只要把上面的藤蔓砍斷,斷了火源,火勢就不會蔓延到下面。
他們不顧一切地努力著,與火焰賽跑。
終於,開闢出了一塊相對安全的區域。
許南在腰間繫好繩索,抓著繩索要往崖下去。
好幾個人攔住他:“將軍,讓我們去。”
許南面無表情:“男女授受不親。”
眾將士:“……”
他們一定是聽錯了,就好像將軍本人不是男人似的。
有人據理力爭:“軍中只有同袍手足兄弟,沒有男女之分!”
許南拔刀:“你覺得你比我更厲害?耽擱了時間要你的狗命!”
掐死最後一個瞎眼的傢伙,許南繫著繩索一直往下。
何苗苗滿頭冷汗,全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