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錯就是由小錯堆積而成的。
皇后道:“你趕緊回去吧,讓人瞧見又是一場官司。”
太子應了,一絲不苟地向她行完禮,這才不緊不慢地退了出去。
皇后揉著額頭,吩咐中宮大總管:“小心伺候著,護他齊全,若有閃失,本宮拿你是問。”
中宮大總管趕緊追了出去,太子卻已經不見了影蹤。
他無奈嘆氣,這位太子殿下,自小便是一根獨苗,卻絲毫沒有驕矜之氣,溫潤有度,待人和氣,然而主意也是極大的,想做什麼一定要做成,誰也攔不住。
夜深人靜,禾苗在被窩裡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把靖中皇帝的十八代祖宗暗自問候了一遍。
讓人幹活,不給飯吃,活該家宅不寧。
輕手輕腳地下床,摸到窗邊,將窗紙戳了一個小洞,貼上去偷看。
只見守在外頭的兩個宮人,一個靠著柱子在打瞌睡,一個不知去向,正是溜出去的好時機。
隨手將殘茶倒在門臼裡,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順著牆根往外溜,藏身的地點是早就計算好的位於依波樓附近的一叢含笑樹。
她修剪花木時,特意在含笑樹叢中預留了位置,藏了武器,作了偽裝。
此處距離依波樓不遠,可以聽見裡頭的動靜,還可以觀察到偏殿那邊的動靜,只要金平等人發難,便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禾苗閃身藏入含笑樹叢中,手剛摸到武器,身上的寒毛便驟然豎了起來。
她不及轉身,手肘已然狠狠往後砸去。
對方早有防備,閃身讓開,張開雙臂朝她抱來。
禾苗挨身躲過,五指成爪,就勢往對方襠部抓去。
含笑樹叢中本就狹窄,不便騰挪,附近又有侍衛與宮人,以及靖中皇帝的暗衛等人,每動一下手,都是危險。
她的動作很上不得檯面,卻是最有效快捷的辦法。
那人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往後退了一步,認輸:“我們好好說句話,成麼?別鬧得大家都**。”
他故意重重咬著“**”兩個字,充滿了調笑意味,是個年輕男人。
禾苗曉得他是指被侍衛發現,一起失陷,但還是有點惱火,居然有人敢調戲她!
不過遠處的確傳來了腳步聲,不是爭鬥的時候,她便沉默著收了手。
那人暗示她再往裡讓一讓,禾苗不理,他就低聲威脅她:“不然我就叫喊起來,叫你雞飛蛋打。”
禾苗恨得牙癢癢,往裡讓了讓。
那人緊跟著擠進來,二人面對面站著,彼此提防,全身繃緊,都不敢出聲。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禾苗倏然出手,直取他的心臟,卻不想又與他的手在半空中相遇,他卻是衝著她的咽喉而來。
二人不動聲色間接連過了好幾招,禾苗每一下都沒留後手,招招致命。
那人被她逼得有些亂,嘆道:“你這丫頭有恃無恐,我們好好說句話不成麼?”
禾苗冷笑:“除非你讓我覺得自己足夠安全,否則我寧願與你同歸於盡。”
那人嘆了口氣,收回手臂,垂落在側:“好好好,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禾苗將軟劍抵著他的腰眼,沉聲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那人道:“我是和你有著同樣目的的人,想做和你一樣的事。”
“有病!”禾苗毫不猶豫地捅了他一下。
他疼得“嘶”地吸了一口涼氣,卻仍笑道:“真是夠辣,不是說南方多佳人,溫柔似水荇麼?你怎會這樣?何苗苗?”
禾苗呆住,這個莫名其妙鑽出來,看不清臉孔的男人,他怎會知道她是誰?
不對!他是在詐她!
禾苗冷笑:“你認錯人了,趁早滾蛋。”
那人不怕死地湊過來,說道:“你方才的片刻遲疑出賣了你,你就是何苗苗,何蓑衣的長女,酈國虎賁軍偏將,唯一的女將軍。為父拋家棄國,遠走靖中。”
禾苗起了殺念,真正的殺念。
此人敵友難辨,這種情形下,她是寧願錯殺也不願冒險。
殺念既起,那人也感受到了,他完全放棄抵抗,舉起手低聲道:“你想不想把人救出去?我知道你在這宮中有幫手,但只靠你們,恐怕是不能把人弄出去的吧?等你再次佈置好,又要找不到那個人的蹤影了。”
禾苗猶豫不決。
她明知對方有可能是在詐她,但是對父親生死的擔心佔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