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窗下,不敢出聲。
卻見窗戶被人從外一點點撬開,在她出手之前,那人輕聲道:“苗苗,是我。”
梁君的臉在雪影裡散發著微光,他衝著她討好地笑。
禾苗此刻看他如天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便將他拖了進去:“外頭一切都好?怎麼才來?”
梁君目光閃爍,語氣輕鬆:“都好,東西難找,耽擱了。”
第186章 驅蠱
從梁君祖輩、父母,再到他本人,都是酈國忠誠的戰士。
禾苗絲毫不懷疑梁君的忠誠,但她的確是覺得梁君有點不對勁。
她也沒聲張,指揮梁君做事:“你來得正好,免去我找人來幫忙。”
梁君帶來的東西很齊全,該有的都有了。
禾苗知道在全城封鎖、圓子又身負重傷、被雙重鎖控的情況下,能在這幾天內找來這些東西,真的很不容易。
灌藥酒,燃香,用熱巾帕覆蓋在高聳的肚子上,緊張有序地把準備工作做好,禾苗遞玉塞給梁君,略有點不好意思:“拜託你啦,輕一點,過後也別說是你做的,不然我爹肯定不開心。”
梁君表示他懂,禾苗窗前守著。
雪下得越發大了起來,落在窗紙上簌簌作響。
梁君的手有些冷,做起這種精細活略有些僵硬不聽話。
他呵著手,將手塞到自己的後頸裡取暖,直到雙手變得溫暖靈活,才去解何蓑衣的衣服。
禾苗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著他,直到這一刻才放心下來,一個心懷異志的人是不會這樣體貼細緻的。
她沒有逼問他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事分輕重緩急,就算發生了滔天大事,她也不可能丟下瀕死的何蓑衣趕出去。
對於她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事是把何蓑衣救醒,才能有空有心力去應對其他危機。
不然,只能是什麼都做不好。
“苗苗,好了。”梁君替何蓑衣把衣服穿好,站起來就是一陣眩暈,險些摔倒下去。
他緊張地看看禾苗,就勢在布垛上跪坐:“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禾苗把藥汁浸泡過的絲緞蒙上何蓑衣的眼睛,再以玉塞堵住耳孔、鼻孔,將特製的玉筒塞進嘴裡,沉聲道:“以肚臍為中心,由右至左,以三分力度揉動。”
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並沒有經驗,十分緊張害怕,但她不敢讓梁君知道,硬裝出很有把握的樣子。
梁君本來也很慌張,不過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也跟著冷靜下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再次呵手,禾苗問道:“你很冷?”
梁君苦笑:“我為了進來,吹了一宿的冷風,什麼都沒吃,不冷才怪。”
禾苗道:“忍一忍,一會我給你弄好吃的。”
熱氣入腹,藥酒勁透四肢百骸,肚腹被攪動,再不是安穩之地,誘蠱香浸染肌膚,誘餌在玉筒裡散發著誘惑的味道。
甦醒的蠱蟲迫不及待地想透過最短的路徑往外爬,穿透薄薄的腹壁,迅速逃離這恐怖的地方。
禾苗喊了一聲,梁君用力往下一壓,蠱蟲發出鳴蟬般的聲音,縮回去到處亂鑽。
大抵是非常痛苦,何蓑衣痙攣起來,哪怕就是昏迷之中也流了滿頭冷汗。
禾苗又要顧著玉塞不從他的耳朵、鼻孔裡掉落,還得護著玉筒,不讓裡頭的誘餌掉進他嘴裡,她只能寄希望於梁君,卻又害怕他下手沒個輕重,真是為難死了。
梁君察覺到她的擔憂,衝她一笑,溫聲道:“你放心。”
二人忙出一身汗,終於看到蠱蟲蠕動到胃部,禾苗激動地碰了一下樑君,梁君會意,鬆開何蓑衣,雙手交握成拳,用力在何蓑衣的胃部使勁一頂。
“嘔……”昏迷中的何蓑衣上身往前一挺,嘴一張,一個東西“啪嘰”一聲跌落於玉筒之中。
禾苗眼疾手快,一手抓住玉筒飛速往上一揚,同時另一隻手將蓋子合上。
只聽那個剛剛出殼的東西兇狠地在玉筒裡衝撞著,發出響亮的鳴蟬聲,撞得“咚咚”作響。
禾苗嚇了一跳,迅速將玉筒藏於布帛深處,唯恐它的叫聲會讓東宮的人聽見。
依次拔去何蓑衣鼻孔、耳孔處的玉塞,再取走覆蓋在眼睛上的絲絹,伸手探得氣息尚存,禾苗長出了一口氣,拜託梁君:“麻煩你把下面那個玉塞取掉,把他抱到那邊去。”
角落裡放著一隻馬桶,梁兄依言把何蓑衣抱過去坐好,禾苗捏開他的嘴,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