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梁侯夫人身後,規規矩矩站好,目不斜視。
呂太貴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這姑娘眼生,敢問是梁侯夫人的第幾個姑娘?或者是,韋氏第幾房的姑娘?”
梁侯夫人淡淡一笑,微微欠身:“回娘娘的話,這姑娘在家裡排行十四,因為年幼乖巧,家裡的長輩和兄姐疼她,捨不得讓她出來鬧騰。
一心就想讓她多留兩年,找個好人家。是以,娘娘不認得她。”
呂太貴妃冷笑:“梁侯夫人這話我可聽不懂了,十四娘要找個好人家這不錯。
問題是,她要找好人家,和我認不認得她有關係麼?難道說,她若是見了我,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這純屬找茬。
按道理,呂氏和韋氏剛生了嫌隙,呂氏正是夾著尾巴低調做人的時候,呂太貴妃卻突然跳起來挑事,是為了什麼?
鍾唯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呂太貴妃,果然從她的眼睛深處看到了一絲忌憚。
難道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韋桑,很難對付麼?
鍾唯唯再看向呂純。
呂純倒是平靜,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該有的神色來,但也是聚精會神地盯著韋桑看。
韋桑則一直低著頭,就好像她們說的事,都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梁侯夫人笑笑,不軟不硬地說:“貴妃娘娘這話臣妾可聽不懂了,我們韋家的姑娘,想找個好人家,還是很容易的。”
呂太貴妃眼珠子一轉,狡猾地道:“當然啦,這麼多長輩關心著呢,不如我來替她做個媒如何?”
鍾唯唯隱約已經猜到了這位韋桑的用處是韋氏推出來替補韋柔位置的人選。
她再次看向韋桑,想要看到韋桑對於呂太貴妃的提議,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根據一般情況來看,普通姑娘在聽說敵人想要左右自己婚姻命運時,總是難免焦急擔憂;
心機深沉的,則會不露聲色,坦然若定,只當沒聽見。
而這位韋桑姑娘,居然是臉紅過耳,看上去很是羞怯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是憐惜可愛,難以生出惡感。
鍾唯唯暗歎一口氣,難怪呂太貴妃和呂純如臨大敵,韋桑大概是韋氏隱藏的殺手鐧吧。
應該是早就做好韋柔失敗的準備,終於等到,立刻把韋桑推出。
她天馬行空地想象,不知這位害羞又可愛的韋桑姑娘,是不是那個冒了韋柔的名義,悄悄給梵周使者送去二千金,又故意遺落腰牌的人?
如果是,那簡直就是毒蛇一條。
呂太貴妃要做媒,這回不等梁侯夫人拒絕,韋太后直接開了口,用的是很親暱的口氣:
“你這個老不死的!沒事兒添什麼亂!沒看見皇長子還在這坐著麼?
盡當著小孩子的面亂說!真想給人做媒,你家裡那麼多侄女兒,你不去做?”
韋太后說得親切,然而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在咒罵呂太貴妃是個老不死的。
罵呂家管什麼閒事,要不就先把呂氏的女兒嫁出去,不然就別瞎比比。
呂太貴妃冷笑一聲,低頭喝茶:
“也是,我瞎操什麼心?韋氏的女兒,上有太后娘娘和韋柔做表率,下有梁侯夫人照應著,想嫁個好人家還不是小事一樁?”
再掩一下口:“對不住哦,我忘了不該提韋柔。”
梁侯夫人的眼睛迅速紅了,用要吃人的目光仇視地瞪著呂太貴妃。
呂太貴妃理也不理,長吁短嘆:“要我說,韋柔這孩子是太急了些,唉,煳塗啊,她犯了煳塗不算,還拖累了其他人,這可真是……”
呂純及時阻止她:“娘娘少說幾句吧,這大節下的……”
呂太貴妃笑笑,朝鐘唯唯拋個媚眼:“是呢,苦主都沒訴苦,我一個看熱鬧的外人跟著瞎摻和什麼?是吧,鍾彤史?”
幾十道目光同時落到鍾唯唯身上,鍾唯唯裝傻充愣:“啊?太貴妃說什麼?
請恕罪,昨夜皇長子睡得不大安穩,下官一直照顧他,幾乎未曾閤眼,這會兒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都沒聽見。”
立刻就有和鍾唯唯交好的太妃圓場:“看她傻乎乎的,我就知道她在走神。”
韋桑抬起眼來,輕輕柔柔看了鍾唯唯一眼,再朝鐘唯唯友好地抿嘴一笑,隱然有些很能體會她難處的意思。
還是個自來熟。
鍾唯唯也警覺起來。
呂太貴妃冷眼瞧著,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妖嬈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