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過誰的茶藝有鍾唯唯這樣出眾。
鍾唯唯淡淡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光憑著聽來的幾句閒話,就以為洞悉了人心,遍知天下事,是很可笑的行為。”
李安仁立刻炸了毛,本想和她好好辯一辯的,但看到她紅腫的眼睛,蒼白憔悴的臉,莫名就把那些難聽話嚥了下去。
虛張聲勢:“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你總以為陛下虧待你是不是?他……”
鍾唯唯起身,走入房中,將門重重關上。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呢?死不悔改,沒良心的。”李安仁站了好一歇,見始終沒人理他,只好回去交差。
臨走前不忘再看一看案几上的茶湯,驚得差點把舌頭咬下來,急匆匆回到殿前,找到趙宏圖:
“鍾彤史在分茶玩,真是沒想到她的茶技如此出眾。我之前看陛下和陛下的那些友人點茶、分茶,就算是能幻化成圖,也只能維持眨眼的功夫。偏她厲害,整整一刻鐘都沒有消散呢!”
“你才知道啊!別說是陛下,就是整個酈國上下,能和她旗鼓相當的也只有大司茶一人而已。也許,大司茶還不如她。”
趙宏圖拍了李安仁的頭一下,再看看仍然悄無聲息的殿內,憂愁萬分,真是冤家聚頭。
大殿內,重華仍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肩頭被鍾唯唯咬過的地方麻木過後,一抽一抽地疼,她是真用盡了全身力氣,恨不得將他咬下一塊肉來。
他想不明白,分明是她見異思遷、背棄了他,怎麼對著他不但沒有一點愧色,反而這樣恨他?難道他真的不如何蓑衣嗎?
想起那個放蕩不羈、名滿天下的風流男子,重華眼裡透出刻骨的恨意。
她為了何蓑衣這個斯文敗類,居然寧死也不肯讓他碰她?
重華重重捶向茵席,咬牙切齒,他絕對不會向何蓑衣這個斯文敗類認輸的。
茵席上散落著一隻小巧玲瓏的玉葫蘆耳墜,是鍾唯唯之前掙扎時掉落的。
重華將它緊緊握入掌心,面無表情地道:“來人!伺候朕更衣。”
可算是緩過來了。趙宏圖聽到這一聲,如奉綸音,領著宮人入內伺候重華更衣梳洗,宮人給重華脫去外袍,看到他肩頭上的血痕,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也不知誰這樣膽大妄為,竟敢傷害陛下,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死一百次都夠了。
重華陰冷地掃她一眼:“你看到了什麼?”
宮人戰戰兢兢跪倒:“回陛下,陛下受傷了,應該傳召太醫。”
重華勾起唇角:“堵住嘴拖下去亂棍打死。”
宮人嚇得險些暈倒:“陛……陛下饒命……”
趙宏圖暗歎一聲,低聲提醒:“你看到了什麼?”
宮人痛哭出聲:“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
“繼續。”重華這才滿意了,伸開手臂讓她繼續伺候他更衣。
趙宏圖傳達聖意:“誰敢出去亂說,拔掉舌頭亂棍打死。”
重華收拾一新,在桌案後坐下來繼續勤政愛民,批了十多本奏摺後,頭也不抬地道:
“讓鍾唯唯按時來當值,她若是不來,就把她給拖來。”
鍾唯唯越是不想看到他,他越是要讓她天天看到他。
她以為咬了他一口,就能讓他把她貶斥驅離清心殿,再不用天天面對他嗎?做夢!
趙宏圖小心問道:“若是鍾彤史生病了怎麼辦?”鍾唯唯是會裝病的,而且是慣犯。
重華冷冷地道:“清心殿大總管是要換人做了嗎?”
第37章 茶香(2)
鍾唯唯讓添福把茶具收拾妥當,她自己則坐下來整理這些日子記錄的起居注。
她等著懲罰她的命令到來,經過剛才的事情,她不認為她和他之間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重華既驕傲,氣性又大,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葛湘君疾步而來,先是低聲喝退了添福,再衝過去,使勁擰了她的胳膊一下,低聲罵她:“你是瘋了嗎?”
鍾唯唯放下筆,請葛湘君坐:“你喝什麼?”
“喝什麼?喝你個頭啊!”葛湘君恨鐵不成鋼。
“你知不知道傷害陛下是什麼大罪?若是讓萬安宮知道,一定會趁機以謀刺罪弄死你。你知不知道在這宮中,唯有誰能護得住你?
你以為你出宮就能自由自在了嗎?只怕你還沒出京城,就被人給套上麻袋弄死了。”
鍾唯唯垂下眼:“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