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木,這小子光著膀子,肌肉虯結,運斧如風,木屑嗖嗖地飛。他心裡叫了聲“好手藝”!腳下不停,接著又走。
但讓他吃驚的是,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紛紛掩鼻而走,老太婆們還做出鄙夷的神態,幾個光屁股、扎朝天辮子的兒童朝他扔石子,一隻賴皮黑狗追在後邊汪汪地吠。不過,他嘆口氣,都懶得去理會。他望見了兩全莊的門樓,敞開的門,一陣心亂。門口站著一個小婦人,懷抱個胖嘟嘟嬰兒,在朝著路上望。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他老婆藤原桐子啊!
包博望走近桐子,傻乎乎地笑。桐子一直在愣愣看他,看了又看,突然用日語嘰裡呱啦叫起來,邊叫邊哭,淚水滂沱。他嚇壞了,趕緊張臂去抱她,她啊了聲,飛快地一側身子,說:“別碰他!”
“他”是她臂彎裡的嬰兒。
包博望靜下來,臉上現出憂傷的微笑。他問,“他叫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桐子只回答了前一句,“他等你回來取名字。”
包博望笨手笨腳地想要抱兒子,桐子又啊地叫了聲,他這才發現手裡還提著那條武昌魚。魚死多時了,並已經腐爛,在炎熱的路途中一直飄散著臭氣。
包博望沒有見到父親包純善。他正在武昌城裡幫岳父盤整錢莊。棗花依舊瘦削,雙目炯炯,但鬢角已然白了,一向表情嚴肅的臉上,多了些做祖母的慈祥。她拿柺杖在包博望的肩上敲了敲,梆、梆有聲。她說,“好,好,還是我的望兒。”
包博望在兩全莊的主僕中掃視了一圈,問:“怎麼不見二媽媽?”
人群啞了,沒人吭聲。他立刻心慌,又問:“二媽媽跟爹去了武昌城?”
棗花說:“她在荷塘邊。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你回家了。”
他說:“那我去找她。”他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