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也一幕幕的閃過雍王府的生活,裡面有一歲大的圓哥兒丫丫學語,二歲大的他握筆識字,三歲大的他胖乎乎的還吵著要吃甜糕……
一時未得回應,弘曆納悶的抬眼一看,見慧珠面上的神情雖是越的柔和,但眼裡卻隱隱有淚珠閃爍,心裡一急,忙下袍一撩,雙膝跪地,道:“額娘莫要傷心,是兒子的錯,兒子不該隱瞞額娘。”
慧珠撇過頭,暗自拭去眼角的淚花,待欲出聲解釋是弘曆誤會了,就聽他噼裡啪啦似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的說道:“自皇阿瑪親選了傅恆作兒子的陪讀,額娘又與富察夫人從那時開始交好,兒子便察覺出一二。再來就是這月,聽說皇阿瑪要嘉獎富察姑娘護額娘之功,卻久不見皇阿瑪有所賞賜,因此……兒子也就更加篤定富察……唔,是指給兒子的親事。”
早幾年前,弘曆已經察覺出來,卻並不對此排斥?難道是……慧珠強壓住心下的震驚,語氣裡帶絲緊張意味的問道:“你和茗薇她私下有……其實,你是中意這門親事,也中意富察家的女兒?並不反對你皇阿瑪的安排?”
聞言,弘曆略顯稚嫩的圓臉上顯出不符年齡的成熟,一臉正色的面向慧珠,堅定道:“兒子與富察姑娘決未私下見過,只是從察覺皇阿瑪心思後,對她便多加留意,並也旁敲側擊的瞭解了些。至於是否中意,兒子只能道目前為止,她是最適合兒子嫡福晉的人選,因此兒子確為滿意皇阿瑪的安排。”
茗微是最適合做弘曆妻子的人選,但慧珠還是忍不住的問道:“那你的心意呢?你心裡真正屬意的人呢?”弘曆腦海裡晃過一抹清雅的身影,心裡默默的咀嚼了一遍明慧的名字,復又連念三道“富察。茗微”,終是咧嘴笑道:“若是富察姑娘成了兒子的原配妻子,她便是兒子心裡屬意的那人。”
正說著,只聽外頭說道:“怎麼都杵在外面,不是要擺午膳了嗎?”母子二人回頭看時,正是寶蓮向屋內走來,慧珠忙說道:“既然你對此不反對,她也算……你中意的,那就這樣吧,以後好好對人家。”說完,見弘曆認真的點了點頭,慧珠收整了沒來由的失落感,重新打起了精神,對著剛進屋的女兒說笑幾句,便命宮人擺了吃食。
午膳罷,弘曆上學離開,慧珠待寶蓮稍作盥洗睡下,她也就著炕眯了會眼,見時辰才不多了,喚小娟打了溫水進來,收拾了下便去了胤禛的院子。
到了院子廊下,見小祿子正領著三四名手捧梳洗的物什從另一頭走過來,曉是胤禛也剛午睡醒來,便道:“|祿公公,本宮來的正巧,不如由本宮接手?”小祿子樂得賣人情,張羅著宮娥進屋放了物什,悄聲退下。
慧珠挽了袖口,用溫水浸溼了棉巾,一面攪幹了水遞給胤禛,一面笑道:“臣妾來的可是趕了巧,正好遇上了皇上起身。”胤禛沒有接過手,反先問了句:“想通了?”,這才接了棉巾淨面。
慧珠輕咬了咬下唇,偏頭斜著眼睛看了眼胤禛,接過用了的棉巾放好,卻為吭一聲。
胤禛也不惱,起身徑直走到對面的堆疊著奏摺的案桌前坐下,淡淡的說道:“你今叫了弘曆過去用晌午,心裡也該下了決定,朕隨後下婚旨就是。”
竟是如此篤定的語氣,慧珠心有不甘,未及多想,脫口就道:“臣妾若說不是呢?”胤禛翻開一本奏摺,眉頭皺了皺,直接在上面畫了兩筆,“啪”地一聲撂到一旁,又揭開了一方漆木盒子,從裡面取了一本摺子出來隨意的翻了兩下,方開口道:“你昨晚想了一宿,不是至四、五更天的時候,想明白了才睡下的。”
說完,胤禛又在摺子上“篤篤”地敲了幾下,道:“|這是欽天監擬定的大婚吉日,你也看看。|雖說有內務府操持婚禮程式,但有些細節你還是得親自過問才是。”慧珠木木的聽著胤禛的吩咐,半晌才堪堪回過味兒,接過摺子一翻,看著上面赫然清晰的寫著吉日“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
胤禛握筆躊躇,幾經猶豫後寫了評語,合上摺子,臉上露出了豫色,繼而有些疲憊的後仰上靠背,左手身上後頸不適的按捏。
慧珠適才滋生的不快,在看著胤真一副疲倦的模樣,心裡已是不忍,合上手裡欽天監擬定的摺子,移步及至椅後,雙手覆上胤真的後頸背,不覺柔身道:“臣妾來吧。”胤真耷拉下眼皮掩去眼裡忽閃的亮光,薄唇不易察覺的微微翹起。
靜謐的時間過得極快,右面臨窗几上擺鐘“咚咚咚”敲至三響,時值已是寅時三刻。胤真忽的睜開雙眼,道:“按了規矩,皇子大婚前,得派一名略長一歲的宮女服侍。這人選你不用操心,朕已選好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