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不記得陶姑娘了,可陶姑娘卻記得他們所有人,見到他們後,渾濁的眼睛亮了,對著他們道:“方奎東、方曹氏、方木博、方林博……” 彷彿閻王點卯,一個一個報著他們的姓名。 方林博,也就是方二,因著時常去芬芳院玩,是想起了陶百喜,驚恐交加,朝著老孃唔唔叫著。 方曹氏見狀,終於想起陶百喜來,也嚇得要命。 可她歷來毒辣,打死不認,繼續裝糊塗:“你到底是誰?別以為知道我家人的名字就能來跟我家攀關係。我家是做青磚生意的,來往的人家太多,都能報出我家人的名字,你莫要見自己快死了,就幫人做局,陷害我家!” 方東家沒說話,他在思忖著……這事兒鬧得太大了,萬一兜不住,是該推方曹氏還是方二出去認罪? 陶姑娘病重,沒多少力氣了,一直盯著他們,對他們笑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只四個字,卻把方家人嚇得後背發寒。 方曹氏大怒:“呸,哪裡來的惡鬼,要索命找你仇人去,我家不認識你!” 又求著康縣令:“大人,這娼妓誣告良民,求您為我家做主。” 哐哐磕頭,把腦門都磕青了。 康縣令瞥向彭班頭:“你是不想幹了還是死了?不知道摁住疑犯,不讓她動嗎?” 彭班頭一驚,親自摁住方曹氏:“別亂動,否則就給你用刑!” 康縣令又道:“把大夫喊來,給陶氏看看……你,把髮帶呈到木托盤裡,按照周班頭所說,一步步檢查。” 這個陶氏明顯得病了,肯定不能讓衙役接觸她的東西,這個小白不怕,那就由他來弄。 “是。”小白把髮帶解下來,放到衙役捧著的木托盤裡。 韓關週三人在旁邊看著,對他道:“把髮帶翻面。” 小白照做。 周班頭對公堂書吏道:“髮帶正反兩面無異樣,縫合處針線老舊,沒有近期被拆開重新縫製的跡象,可信度高……記下。” 這是防止有人為了誣告好人,把假證據給塞進去。 等書吏記下後,周班頭又道:“拆開。” 小白拿了匕首,用匕首尖,小心地把髮帶的針線一一割斷,又慢慢拆開,可髮帶裡頭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陶姑娘道:“還有夾層,繼續拆……” 她怕芬芳院的人懷疑髮帶裡藏有東西,所以中間那層,沒敢放證據。 小白又繼續拆,在左右兩邊的髮帶內,拆出了一片片的破舊碎紙片,是激動大喊:“有碎紙片,上頭有字!” 關書吏道:“全部弄出來,把碎紙片拼起來。” “誒。”小白趕忙照做,可這紙片有個幾年了,很脆弱,小白得慢慢拼,費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拼完整:“是,是婚書……方木博,還有一個完整的手指印!” 小白又驚又喜,以為髮帶裡所謂的證據只是陶姑娘自寫的慘事經歷,沒想到,竟是小半張婚書,還有名有姓有指紋。 “陶姑娘,你可以安心過世,不必再硬撐著了,你的這份證據,很有用!”小白朝陶姑娘說著,又哽咽著對康縣令:“我們本來能快點到縣城,可陶姑娘的腹部有積液,一直高燒不退,實在是快撐不住了,只能去醫館給她刺腹放積液,這才讓她撐到縣衙。所以大人,求您一定要為陶姑娘伸冤!” 康縣令真是煩死他了,說了一句:“你這脾氣,不適合做官。” 聽說這小倌還想等大赦天下後去考科舉……真是笑死人了,就這種見到一樁慘事兒就感同身受的脾氣,怎麼做官! 小白愣住了。 康縣令不理會他,對彭班頭道:“摁好方家人,莫要讓他們毀了證據,否則拿你是問……周班頭,把證據呈上來,本官要過目。” 彭班頭趕忙招呼衙役死死摁住方家人。 周班頭則是小心翼翼的捧著木托盤,避開人,往康縣令那邊去:“大人請過目。” 康縣令眯起眼睛,細細看著婚書,好一會兒後,道:“雖然是半殘,可確實是一份婚書……來人,去給方木博摁手印,拿來做比對。” 方木博這才慌了,本能抗拒了,還想臨時咬掉自己的手皮,毀掉指紋。 可彭班頭剛被康縣令罵過,是怕丟了差事,忙道:“他不對勁,摁實了他!” 衙役們聽罷,又加大力道,摁實方木博。 關書吏拿了白紙與印泥,去抓方木博的手,啪啪,在白紙上,烙下他的兩個手掌印,召集衙門裡專門辨別手印紋路的仵作師傅們,一塊比對指紋印。 兩刻鐘後,出了結果,老仵作指著小指的紋路道:“大人,這婚書上的手印,與方木博小指的手印紋路一樣……這方木博很聰明,沒用大拇指摁手印,是用了小指,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他用的是大拇指,那經過這麼一撕毀,手印肯定就不全了,小指小,沒撕到紋路,這證據,按律可用。” 證據能用?! 方木博聽罷,頭暈目眩,差點暈死過去。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