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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在樓道的另一端的房間裡,修復她那將近20年的婚姻生活所遺留的看不見的“傷口”;而禾就住在我的樓下,躺在她那張溫柔的大床上休息,我一敲自己房間裡的排水管子,她即可以聽到,與我溝通訊息。甚至,我們那種獨特無聲的交談,也可以穿過樓層之間的洋灰石板,在我們之間滲透、傳遞。我的親人和友人都近在咫尺,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與慰藉。 有一天傍晚,忽然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我的新居門前。 本來我以為是禾來找我,聽到門鈴響,我便趿著拖鞋、穿著一件長及大腿的棉布背心去開門。 在開啟房間的一瞬間,我幾乎驚住。 只見T先生衣冠楚楚地站立在門外,英俊而高大,手捧一束鮮花,炯炯發亮的眼睛透出一種迷亂,但臉上方卻努力堆起僵硬的微笑。 高考之前的兩個月,學生就不去學校上課了,我們都躲在自己家裡準備考試。從那時到現在,我已有三個多月沒有見過他。 T的忽然而至,使我格外慌張,特別是那一束鮮花,我感到意外。我一時間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感到身體裡有一股冰涼的氣流,直抵我的指尖,我的手指立刻變成僵緊的冰條。 多年來,在我和T先生之間,似乎一直存在著某種微妙瓜葛或者說關係,它始終像一隻水上的皮球被強行按到水下潛伏著,使我看不清它的存在。也許正是這種模糊與看不見,使他格外惱火,以致於他對我時而粗暴、輕視,時而又假惺惺地過分地關心、體諒。 多年來我們就一直浸泡在一種摩擦、對立甚至敵視的關係裡。 憑女性的直覺,我模糊地意識到,多年來這種對立或敵視,也許正是緣於某種潛在的說不清的危險,它在我們之間始終秘密地存在著,儘管我無法看清它。所以我總是本能地迴避與疏遠他。 這時,在我已經離開了他之後,他忽然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這使得我在開啟房門的一瞬間,彷彿是我們之間已經關上了的大門重新開啟,使我猝不及防。 我在房門處驚訝了一會兒,便一邊閃開身請他進屋,一邊很不自在地往下揪著自己的大背心。 T說,“我來祝賀你。” 我格外窘迫,感到臉上很燙,一時間所有的句子都在我的唇間消失。 直到T走進客廳後,我才終於吃力地說出,“坐。” T重複說,“我來祝賀你!”他臉上僵硬的微笑似乎鬆弛了一些。 我不好意思又顯得有些冷漠地說,“祝賀什麼?” “所有的一切。”他說。 T坐到沙發裡,見我並不主動去接那一束鮮花,便把它很隨意地放在沙發前的木茶几上。我也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他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什麼,沒有了往日在講臺上的瀟灑從容,我胡亂應著,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坐了一會兒,我依然覺得非常不自在,因為我的整條大腿幾乎全都裸露在外邊,暴露無遺,這使我非常不安。

十二:床的尖叫(3)

我終於鼓足勇氣,站起身,說,“我去穿一下衣服。就好。” “不用,拗拗,你這樣很好,”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你的腿又細又直,特別好看。”T說著,不由自主地也站了起來,彷彿要擋住我,生怕我離開去換衣服似的。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堅持到另一間房子去換衣服了。 當我剛剛脫下大背心,還未來得及換上衣架上的連衣裙,房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了。 T站立在門外,呼吸急促,神情絕望,兩行淚珠從他的眼孔中猛然溢位,高大的身架猶如一座即將坍塌崩潰的石碑,馬上就要傾倒下來。 我驚愕得不知所措,說不出話。 T搖搖晃晃向我走過來,一句話也不說,就抱住了我。 在他緊緊的摟抱中,我一邊小聲而急迫地說著“別這樣,別這樣”,一邊憤怒地扭動身體想掙脫出來。可是,他的兩臂像鐐銬一樣,越掙越緊。 他的身體滾燙得如同一隻火爐,覆蓋在我肢體上,他低低地喚著,“拗拗,拗拗,求求你,讓我和你挨在一起。”他的語音由於過度的緊張而變了聲,走了形。 “不,我不喜歡你。”我再一次試圖掙開他的身體。 “我一直,都,愛著你,真的,拗拗。”他的嘴唇顫抖得幾乎不能完整地說話。 “撒謊!”我立刻憤怒起來,“我一直都恨你!”由於用力掙脫,我變得氣喘吁吁。 T的眼淚雨珠似的嘩啦啦落在我的肩上,他說不出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我,他的胯部硬硬地貼在我的腰上,痛苦地痙攣般地扭動。 我帶著一種敵意的緊張盯著他,只見他平時那張傲慢的高高昂起的臉孔,蒼白得如同女人一般,眼中射出的哀傷和慾望,像一股勢不可擋的危險的光芒,從他面板上的每一個毛細孔躥跳出來,他那徒有其表的高大的男子漢身軀,彷彿變成了一堆沉重的廢料,坍塌在我的肩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