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我。我倒是個正經人,除了前幾年隨著楊豹奔走之外,就是保鏢、護院,沒做過別的。我的武藝不高,名頭又不大,去到德府,準保於德五爺無礙。只是,我倒怕人家知道我巴結上了德五爺,那倒……倒許有人不能饒我!”俞秀蓮憤然說:“你不用說了!我明白啦!你現在就上馬到德家門口等著我去吧!我隨後就到!”雷敬春答應了一聲,遂上馬向北走去。
俞秀蓮也腳步加快了一些,不多時就到了三條衚衕。就見雷敬春已牽馬在這巷中站著,可是離著德家的大門很遠。俞秀蓮就說:“你在這裡等等!我先進去對德五爺說明。”雷敬春答應了一聲,俞秀蓮就推門進去了。
她一直走向裡院,到屋中見了德大奶奶和楊麗芳,就急急地說:“我在街上無意之中遇見了一個人,這人是很要緊的一個人,就是……” 她拍著楊麗芳的肩膀,說:“就是早先你哥哥楊豹常託他給你家捎信的,那個姓雷的,叫雷敬春。”楊麗芳一聽這話,立時流淚了。
俞秀蓮就安慰她說:“不要難過,他在門外啦,問問五哥,可不可以把他請進來?”德大奶奶說:“你五哥上邱家去了,還沒回來。可以先把他請進來,叫文雄跟麗芳見見他。他跟楊豹既是好朋友,我想麗芳見見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楊麗芳哭著說:“當初我叫他雷大哥。他給我們家送信,叫我爺爺給罵走了,他一點兒怨言也沒有,他是一個好人!”德大奶奶趕緊叫僕婦說:“把外面那人請進來,讓到客廳裡好了!”
俞秀蓮把手巾包兒放在桌上,又從書房把文雄找來。文雄所受之傷本在左臂,並不要緊,這時除了左臂還不能動轉之外,其餘都與好人無異。他就穿上長衫,他的妻子楊麗芳穿著旗袍,隨從著一個僕婦,就由俞秀蓮帶著,到了前院客廳裡。見到雷敬春,楊麗芳就蹲下腿行了個旗禮,雷敬春慌忙著打躬,然後由俞秀蓮讓座。雷敬春跟文雄坐在對面,俞秀蓮帶著楊麗芳坐在一旁,楊麗芳還忍不住地揩拭眼淚。
俞秀蓮就問說:“楊家的事你總知道得很多了?”雷敬春點頭說:“從早先到現在我全都知道,因為我跟楊豹相交了七八載,再說,我就是汝南府的人。”俞秀蓮很歡喜地說:“那好極了!你別忙,從頭到尾你就給詳細地說一番吧!我這侄女家遭幾番慘變,她傷心極了,可是她家庭中過去的事情,她都不曉得,我們也無法去訪問。真不容易。今天能遇見你!”
雷敬春也擦了擦眼淚,便嘆著氣說:“其實我也很不願重述舊事。因為楊豹他真如我的親胞弟一般。我小的時候就住在汝南府,我家是開槓房的。有一天我父親承辦了一件喪事,出喪的那家就是本城紳士楊笑齋家。記得那時的景況真慘,是兩口棺材同時由門裡抬出來的,那時楊豹才五六歲,追著棺材痛哭。楊大姑娘不過兩三歲,頭戴孝箍,叫乳孃抱著,還吃著手指頭,不懂得哭。這位少奶奶那時大概還不到一週歲!”
他看了看楊麗芳,又忿忿地說:“最可恨的是那個兇手賀頌。他還給送了兩對紙紮、一方大匾,幫兇的費伯紳穿著孝,還號啕大哭,他們真裝得像!還有呢,羅家的小虎打著儀仗,還歡蹦躍跳地跟那群抬槓的賭錢打架,他卻不知道那兩口棺材裡的就是他的生身父母。”
楊麗芳收住淚說:“羅小虎真是我的哥哥嗎?”
雷敬春點點頭說:“一點兒不假!現在到汝南府去問問那些老年紀的人,還都知道。本來……我就大膽說了!楊笑齋大爺因為大太太無出,這才娶了羅家酒館的倩姑娘為妾,可是在沒娶到家裡時,就早已生了一個孩子,那就是羅小虎。因為羅家姑娘雖說是給人做妾吧,可也是拿轎娶的,若是連個孩子都抱過去,那太招人笑話啦!因此才寄養在孃家一個嫂子之處。可是後來楊二太太時時回孃家,也總看顧小虎。她若不是這麼常出門,說不定也招不了這殺身大禍。本來知府賀頌早就看上了她,她嫁楊家之後,又被賀頌常常看見。賀頌見二太太嫁了人之後越發長得美貌,他就害了相思病,又加上有個壞種費伯紳,這才商就了步步的陰謀!”
說到這裡,雷敬春喘了口氣,接著他又說:“賀頌是個好色之徒,他在汝南任上十幾年,所害婦女無數,其中多半是費伯紳給獻的計策。費伯紳為人狡猾陰險,口蜜腹劍,面上談文作詩,暗地卻貪贓枉法,結交綠林。他把賀頌巴結得甚好,把楊笑齋下獄、屈死,都是他一手做成,乾脆說就是他給害死的!只是楊二太太仰藥殉夫,他卻沒有想到,他白作了惡,可是沒給賀知府弄到人。
“他們雖不知懺悔,可也真受了一回驚。楊大爺、楊二太太下葬沒有多少日,有名的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