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我們點少了。”雲來卻想起靈眉愛吃蟹子,點點頭。侍從們見他點頭,便不再說甚。那小二大喜,健步如飛,滾下樓去。
食不言,寢不語。雲來向來是規矩嚴厲,一時飯菜上來,皆默默吃飯,邊聽那窗外樓下吳儂軟語,十分安和。卻忽聽隔壁一聲暴喝,“我不管你們誰是誰非,總之你們是合夥,他既捲了定銀走,這賬卻非要算到你頭上不可!”
這一聲暴喝十分突然,又正在隔壁,扈從們十分機敏,有的已摸上腰間軟劍。緊接著咕咚咚一聲響,似是茶盅子滾到地上,接著又有兩三句叫罵和勸說的聲音一起,似是雅間裡的人為什麼事,起了爭執。
隨扈的侍從中,正有端木良材,此刻仍不大放心,離了座,從隔門中間的縫隙裡往內看看,回來向眾人點點頭。
仍默默吃飯。
卻聽裡面陡的熱鬧起來。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炸開了鍋,良材他們聽了幾句,大概明白了,像是這些人收了一人的定銀,不料卻又被那人的合夥人將定銀騙走,那騙人的傢伙逃跑了,兩方約到這裡商談如何解決。
眾說紛紜之間,一個沉穩的聲音道,“各位,且靜一靜,聽在下說說可好?”
眾人一靜,一個道,“你說,本就該你說……”也有人攔著,“別做聲,且聽他說什麼。”
漸漸平靜。那沉穩的聲音依舊道,“在下雖是異鄉人,但向來十分仰慕平江的絲業,想當年,從西域通絲,至今一千餘年,上至京城,遠至異域,誰人不知道我平江的絲帛名滿天下?前朝的大貴王、謝二家,甚至‘一生只著平江絲’。”
眾人聽他談及昔年絲業之繁盛,片刻間真靜下來。
那聲音又道,“其中最有名的浮光錦,便是譚老您家的名品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微微一唔,十分自豪。
“這次南下,見到絲業潦荒,十分痛心。在下想做的,只是儘自己的綿薄之力,為振興本地絲業做點事情,絕對沒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眾人不語,一個聲音道,聽著正是方才那譚老,“周公子,我們原先也並沒有懷疑你的誠意,只是現下出了這樣的事,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那周公子也不慌,嘆息道,“哎,出此大事,純是我識人不明,信錯了人。誰也沒有料到,他竟然假冒合作之名,將我等合作的定銀卷跑了。“
一個急促的聲音道,“十多萬兩啊!那胡四不就是胡……”
周公子輕輕的將他斷住,“此事純是我識人不明,與旁人無干。”
“你現下只說怎麼辦吧!”最開始那個砸盅子的暴躁聲音又是一喊,“說來說去,不如給你一個痛快。”
紛紛有人附和,“周公子,我們亦知道你一向不容易,那胡四的作為,我等都見過。這一回即便不能繼續合作,我等也不會怪你,只是若想讓我們還銀,我們是還不出的。”
周公子沉吟半晌,道,“眾位的意思我明白了。男兒行事,信義二字為先,這十萬兩的損失我一人擔了,然數額巨大,若信得過周某,就給我三月時間——只是各位與我籤的契約,希望繼續進行,莫要為了此事耽誤了時節。三月一到,必定將欠銀還上。”
眾人見他全應了損失,不禁大喜,又聽說要繼續履行,嗡嗡一陣,依舊是那譚老道,“周公子,我們信你,三月後,還是這裡見。”
雲來等人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前後。他頭一回聽到這種商賈之間的新文,倒也覺得有趣,笑道,“這周某是個明白的。”
隔壁議定了事情,開始推杯過盞。周奉道個惱,起身更衣。這雅間與附廳是這般構造:分別有門通向樓梯過道,各成一間,中間一道隔門,因是附廳,並無有鎖,附廳這邊的隔門處垂著一道珠簾。周奉沒有多想,自然推開隔門,不禁一驚,略略一定,急忙退後,旁邊有人看到了,問,“怎生了,周公子?”
那周奉穩穩心神,強作鎮定,“無他,小二貪財,附廳裡帶進了一桌客人,適才見到,唬了一跳。”說罷從正門出去。
卻說方才周奉那一冒,雲來恰好抬頭,略看到他一眼形容,見其身量頗高,一雙濃眉,鳳目甚有神采,面上似有驚愕之意,而在周奉目中,淮西王雖輕衣便裝,但舉止間的威儀不可抹殺,那股權貴裡韜養出的奪人之氣,灼灼撲面。
席罷回家,周奉自到書房內坐了許久。老家人周成以為是為定銀之事,將理好的賬目放到桌上,周奉細細看來,周成見他清瘦的臉頰,寬慰道,“二爺,您不必過於憂心。這一回胡四犯了這樣的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