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再捱到晚上,靈眉實候不住了,不顧一琴再四的相勸,來到書房。恰那淮西王將遣了眾人,一個人在裡面。靈眉進去,看到他正給一把金絲紫弓緊弦,她立刻想到本朝開朝副相帝前持弓自絞的故事,禁不住小臉泛白。顫顫兩步上前,福了一福,“王爺。”
靈眉想,還是將那東西拿開的好,便指著那弓,“妾將它掛起來吧。”雲來不做聲,遞給她,靈眉接過一沉,未料到竟那般重,晃晃的將它抱到牆根曲几上。想往上掛,卻哪裡夠得到,遂踮起小腳兒,身後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弓拎起,她身子一輕,仰到他肩上。
從雲來的角度,一低首正看到她頸後隱在衣領裡一塊深紅的印記,鬱氣便洩去大半,緩緩摸上那塊紅印,他粗糙的手指令她後脊發麻,很快他的嘴唇燙上來,靈眉想到昨夜殘忍的對待,身子些微僵硬,略含了含便在他唇舌間推拒道,“妾的身子痛的緊。”
淮西王亦有些懊惱,自己本是沉寂善克的人,一見著她,卻總不知哪裡就能燃了引子,燎一場大火。手中細軟的腰肢緊繃著,他知道自己昨夜狂蕩必傷著了她,但道歉是不預備的,輕輕一勒,鬆開了她。
轉身走回坐榻,“有事麼?”靈眉連忙趕上,卻不知怎麼開口,雲來狐疑,看過來,她更慌了,一面暗罵自己無用,一面站到他跟前兒,“我身子很痛。”雲來倒笑了,將她攬到自己膝上,嘴巴湊到小巧的耳朵旁,“知道了,”耳鬢廝磨間,聲音愈發喑啞,“若爾不想再痛,便不要這樣勾引我。”
靈眉真個是惱,知他錯以為自己撒嬌,支支吾吾的,趁著他此際聲軟,軟軟道,“景陽哥哥他,”雲來便一頓,小嬌娘查到了,也只得繼續,“是不是做錯了甚麼?”
雲來略鬆開她,皺起眉,“怎想起問這個?”
靈眉與他臉對著臉兒,一雙眸子認真焦急,“不是的。是我今日約好與哥……公子見面,卻沒有來。找人去詢,也沒有訊息,這才來問王爺。若他不曉得禮數,哪裡做的錯了,王爺便瞧著我的面上,饒過他罷!”
淮西王不說話,那小娘愈發有些駭怕,咬著嘴唇兒,只還瞅著他。“王爺,”她嬌軟著求,把臉兒埋到他懷裡。相處至今,她猜得他必對自己是有些不同的,按一琴的話兒,景陽一向勤謹守禮,便犯了錯,必定不會很大,她盤算著,自己這樣來求他,或許會令他原宥了也不一定。
心跳的鼓鼓的,聽他突的問道,“那周奉亦在平江,你可知曉?”靈眉便如耳裡炸一個雷,半個身子也僵硬了。那淮西王細細瞧她,烏髮下小臉兒煞白,睫毛抖顫,冷笑道,“見你這樣兒,必是知道的了。”
靈眉連忙抬臉,“不,我並不知……”一瞬兒間,心裡轉過幾回,本以為那日船過弦上的一眼,只是相似不相同的另一個影,萬不料切切的抑或就是他……眼睫如蝶翅撲朔,小嬌娘不知,自己萬種情緒都落入對方眼中,想那淮西王,雖然年輕,久經沙場,最善馭下辨色,靈眉卻一貫不擅掩藏,他胸中一時大怒,只不露出來,不知覺間把牙根咬緊。
靈眉彷徨一時,故作了鎮定,“他在又怎樣,這與景陽公子有何關係?”雲來冷笑,“那杜景陽,本王將莊子交與他管理,他卻藏汙納垢,又私與你知,切切是可惡!”
靈眉聽他聲氣不善,又什麼“藏汙納垢”云云,直太陽突突的跳,斷口否認,“不是他說與我的。”雲來便再次冷嘿,“原來你當真知曉。不是他說與你聽,你又如何知道?難道……”把眼狐疑度她,難道她竟私自使人打探那人的訊息!
這中間種種,靈眉如何訴說,只得先把這段拋開,顫顫問他,“這樣說,您真是把景陽公子關起來了?”
雲來不置可否。
靈眉急壞,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他膝上,想起,怎料腳兒僵麻,她想起他平日的行事,便再一次耐著心相求,“王爺,將他放了吧。”淮西王道,“杜景陽首鼠兩端,有負王恩,切切可惡。”
還是這話,此番小娘兒性子也起來了。手心裡帕子絞成麻花兒樣的,氣的發顫,“景陽公子承了您什麼恩?我又承了您甚麼恩?那田莊地土,本就是官府發還給杜家的。說起來,若不是周奉從中斡旋,還得不了那許多哩——他便與他相交,權當是謝他罷。再者說,本來杜家的土地,就有景陽的一半,您憑什麼關他!”
一席話,刺頭刺尾,雲來萬料不到這女孩兒還有這等利舌,他是驕橫的性腸,尊貴慣了,何時被人當面這樣刺諷,當下立豎了眉頭,握住她腕子,“你說什麼,可敢再說一遍?”
靈眉還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