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暫且支開,轉過身,“他怎麼說?”剪雲低下頭,“二爺今兒就回去。”
靈眉淚珠兒頓湧到眶裡,又氣又惱,“這是什麼話……!”下剩的話拿帕子堵在嘴裡,心裡頭一陣一陣翻湧。
這光景,剪月都猜到了梗概,訥訥著想勸,“奶奶……”剪雲卻警醒,拽住她,“噓,叫小姐!”剪月便不敢再吱聲。
剪雲上前扶住靈眉,“小姐,二爺讓奴婢隨在您身邊,如今為小姐計,只能先行一步看一步。”
又一日,張進喜剛出二門,彎過巷兒,遇上鶴來。
“老張往哪裡去?”
張進喜指指手中的小包,“咱奉王爺的命,給端頭兒送棒瘡藥去。”端頭兒叫端木良材,是淮西王親衛隊副統領,素受寵信。一早清也不知何故,居然犯個錯兒,被打了幾十板子。
“唔。”鶴來端著手,笑的像只狐狸。
張進喜對端木良材被打一事很覺蹊蹺,他笑成這樣,更覺有文章,但對面這位打小生就一張騙人臉孔,最是春秋肚腸,躲還不及,便不再題。問,“三爺去哪兒?”
鶴來道,“我也是奉王爺的命,去尋朵雲軒的葉小姐。”
葉小姐,張進喜眼前立浮現那嬌娜的樣兒,端底是一個美人,忽想到鬧“刺客”那晚,正是端木良材當值——望望對面,那隻鶴依然端著手,眼裡閃過黠光,張進喜一聳身,咳咳道,“王爺待會兒要打馬球,老奴送完藥還得趕過去伺候。”
鶴來笑眯眯的,“好。”
大周貴族喜打馬球,淮西王更是精於此道,此番南下,金陵太守自是要投其所好,恰當地的延平郡王也善於此,與他又是故交,便約在今日,賽第一場。
靈眉隨鶴來來到球場,只見到處彩旌飄飄,在背陽處沿坡設的看臺,五六層之多,首排兩側各置幾面助威的大鼓,後面滿滿當當擠了約有百十來人,大部分男子,多為官宦子弟,還坐在那裡談笑,更多是女子家眷,或三兩個湊到一處,交頭結耳,或起身站立四處顧盼,或把那髻上的紗帽扯下攥在手裡扇風兒,丫頭侍女們則都擠站在看臺兩側,也是指指點點,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鶴來領她到第一排坐下,靈眉將帽上的紗小心理好,雖有幾個認得鶴來,見他領著一名女子坐下,片刻好奇,但周遭實在熱鬧,靈眉那淺草碧色的裙子很快隱沒在周遭的奼紫嫣紅中去。
忽一人喊,“來了!”但聞鼓聲陣陣,馬蹄聲踏鼓襲來,靈眉坐在首排,鼓聲愈急,心跳愈疾,須臾,只見兩隊人馬,一黑一白,很快從坡後馳近,由東西兩夾道進場。
沙塵飛揚,兩支隊伍皆一樣裝束,均仿回鶻的獵馬裝,黑白二色,個個髮結頂髻,束腰緊衣,駿馬雄姿,威風凜凜。
鼓聲震天,淮西王著黑,延平郡王著白,他二人先出列,兩騎對峙,將手中球杆在空中輕輕一碰,鼓聲止。
底下眾人,原以本地延平郡王支持者居多,然眾女眷觀這淮西王氣勢不凡,風姿峻朗有若天神,臨陣倒有一半倒戈。
令官旗動,是為開戰。
葉靈眉坐在首排,理應看的最清,但她心思煩亂,又有那球場裡你來我往的交纏激烈,她也看不大清。那隻鶴在側,眼光不時撫過來,耳畔眾人一聲一聲呼好,她只感這一場熱鬧原與自己無關。
終於上半場賽罷,一眾侍女太監,還有些個官員,團團上前,靈眉鬆口氣,瞥見幾個小太監走上看臺,捧著偌大的盤子,盤上朵朵牡丹。剛疑這是做何,只見那幫女眷各人撿了一朵花兒,仍舊坐下說笑。她不知這是什麼例,一個小太監已走到她面前,盤中姚黃趙粉均是名種,比後面的不同。
“這是預備要做什麼?”靈眉問。
小太監指指前面,靈眉才看到球場外正對著看臺原有一木臺,左右各置一個大盤,小太監道,“待會兒,夫人小姐們支援哪邊,便把花扔到哪邊盤子裡。再開賽時,王爺們或會選取一朵戴上。”靈眉不料貴族間的風氣開放至斯,不一會兒,果見侍女們各拿了花兒,投到前頭籃中,有幾名大膽的女子,不要侍女,親去投了,回來推推搡搡,唧唧咯咯笑個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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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眉看著她們,一時有些恍惚,彷彿看到幾年前,什麼時候起,這樣輕快的歡樂,再也體會不到了。
“戴著面紗,不覺得悶嗎?”一個低淳好聽的聲音忽然道,她只疑自己聽錯了,一抬頭,淮西王果然站在面前,自己只顧遐思,竟然沒有發現。
那張小臉頃刻紅得透了,令人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