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沉思,腦子裡嘈雜一片,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也不知過了許久,突然發覺天已擦黑,屋子裡藹藹暗暗,鼻端忽然察覺一絲冰藍的冷香。她一個激靈,忙站起來,滿屋只有她一個,可那氣息不容錯辨,喚過石青來問,“方才,王爺可是來過了?”
石青點頭。
“何時?”
“就是您在徐娘娘屋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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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眉不再說話。
“王爺留了樣東西給您。”石青道。指著窗前的案子上。
靈眉這才看到,那案子上的白玉盤裡,偌大的一支魏紫,靜靜開放。自己進來至今,只顧沉思,竟然沒有看到。
石青已將燈燭燃上,捧到面前。見她仍坐著,便又將那白玉盤也捧來,靈眉下意識接過,紗袖一層一層從腕子上褪去,花瓣冰涼,一絲絲暗香縈人。
“王爺說,這是今夏他堂前最後一朵魏紫。”
39。 起伏
女人的心事,就像是昨夜的一場夢境,當時是清晰,醒來卻模糊。
更何況靈眉不是一個愛恨很強烈的人,而女人對有意於自己的男人,大都不會恨的太長久。
他其實沒什麼不好。嘆一口氣,她將那朵魏紫輕輕放回白玉盤上,看向窗外,深黑的蒼穹。
有關靈眉的意思,徐王妃使人婉轉地向淮西王表達了。他聽說時,正在擬一封書信,微微一頓,繼續將那封信寫完,將筆擱下。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抬頭,那名來傳話的侍人躬身立在下頭,煞是緊張。這侍人既能來傳話,必是徐妃的心腹,怕是多年都沒有這樣規矩過,雲來立刻想起李濟提起的,有關自己肅容的評價,略緩一緩道,“娘娘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人鬆口氣,想想又惴惴問道,“娘娘問王爺的意思,小人怎麼回呢?”
淮西王卻沉默。那人又一個萬福,“是。”墊著腳退下。
已經很多年,雲來沒有想到再去喝酒。他是長子,天資非凡,自小便長於軍中,父親教訓最嚴。軍中生活最是無味,戒訓最深的便是酒、色二字,雲來自以為對此二字做得從容。
他不是不愛酒,不是不好色,不是沒有過開懷大醉,不是不愛那溫柔解語鄉,只是從沒有放縱自己,對他們是來者不拒,無之亦可。
然而他今日卻突然想喝兩杯。
酒是好酒。三十年的竹葉青,碧冷甘冽,賀雲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喝,卻又覺得那縷縷甘冷入喉,森森的心絃撥動,一時兒暢快,一時兒噎的厲害,不禁深悔答應徐妃將她接走,若是此刻伊就在身旁,該要怎樣重重懲罰?
忽而簾動,淮西王冷冷問道,“什麼人?”
悉悉索索,廳外轉進來一位麗人,雪衣烏髮,素手執蕭,容色極為奪人。淮西王眼睛微微眯起,“是你。”
“是。”來人似和他極為熟知,星子般燦爛的眸子瞅著他,“我已到金陵十日了,給您遞過三回信,您都沒有回。”微微偏首,帶著點點委屈,“今兒是我求吳公公讓我進來,您,莫要怪罪他。”
淮西王道,“陪我喝兩杯。”
很快有人在客座前擺上酒,那麗人甚是爽快,滿滿一杯灌下,嗆出淚花,將一雙星子趁的更加粲然。淮西王似也被她麗色所迷,怔怔看著,麗人道,“我給您吹首曲兒罷。”見他首肯,便將蕭執到嘴邊,簫聲悠悠響起。
酒不醉人,曲意動人。那簫聲漸而婉轉柔媚,如女子在深閨中嘆息,淮西王頭目有些森然,一手拄額,忽而一隻溫柔的小手撫上來,女子的聲音卻比簫聲還要嫵媚,“王爺,您喝多了。”
雲來下意識握住那隻小手,輕輕一帶,女子嚶嚀一聲,跌到他懷裡,柔軟彈性的胸膛貼著他的,輕輕磨蹭,另一隻小手,摟住他腰,察覺到他的動情,更貼緊了,將櫻桃口兒遞過去,被深深含住。
“啊!”忽而一聲痛呼,淮西王捏住她一隻手掌,眼睛裡一片冷然,她幾乎不能置信,他方才明明已經動情,怎的突然——
對方倏的站起,她便滑跌到榻下,“為什麼,”喃喃的,這已是他第幾次的拒絕?
雲來看著她,淡淡道,“紅苕,女人若多了算計,就不可愛了。”
葉靈眉下定了決心,便閉門不出,勤謹過活,連謝氏也不大見。徐妃見她主意已決,那邊王府也沒有再幹涉的意思,便又找來她說過一會話,靈眉自還是那個決心,那個主意,徐妃無法,只得應她,先讓周奉的原配夫人賀氏來與她見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