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息,證明他還未死透。
關羽眼見榻上的張遼成了這樣,愧疚之痛遽然升騰。跪在張遼榻前一動不動,眼淚卻早已是雨打芭蕉,撲簌簌大顆墜落。埋下頭去,無比慚愧。一直緊隨關羽南征北戰的腹心將士,他們那裡曾見將軍這麼傷心過,平時就算刮骨之傷他也未曾皺一皺眉,更別說是滴一滴淚了。然而今天,他居然在比他官小一級的張遼榻前,轟然跪下,全然不顧在場眾將的異樣目光,黯然飲泣,這是何等的震撼!何等的氣魄!
兩邊心腹趕緊上前去勸慰,奈何關羽就是跪著不起。
就在關羽跪在張遼榻前時,他的身後,鼎轟手捧一杆長槍,雙手託於前,哽咽道:“將軍反覆交代末將,說要是他真的不行了,就將這杆鐵槍還有他的坐騎赤兔寶馬一併轉交關將軍。他說,將軍乃當時豪傑,當配此槍、此馬,讓將軍不要推脫,萬請收下。”
將長槍望前平舉,等著關羽拿去。
關羽豁然轉身站起,瞄著他手裡的長槍,眼睛裡寒光一閃。
眼前這把槍,正是張遼從文丑手上繳獲的那把透骨鐵槍!當年,袁譚為亂青州,手下虎將文丑憑藉這把鐵槍,槍殺劉備許多大將,無人能治,威震一時。也就在那時,大哥一封書,將他從魯國調出來,寄希望於他一人。對於大哥的信任,他當然毫不客氣的接受。放眼天下。呂布死後。能殺文丑者捨我其誰!然而,當他帶著無限的自信和高傲,走上沙場,與文丑殊死搏鬥。可笑的是,他居然敗了!
殺文丑的不是他,是張遼!這個在之前一直名不經傳的小兒。這個小兒,居然憑藉一騎呂布的赤兔寶馬縱橫沙場。轉眼取文丑於馬下!關羽不解了,鬱悶了!接著,大哥又將他的戰利品透骨槍又賞賜給了張遼,使得張遼一身兼備兩件世間稀寶,這是何等的榮耀!這份榮耀,應該是屬於我關羽一人才是。劉備是我的大哥。別人無能力承受!帶著無限的屈辱和憤恨,他離開了青州,回到了魯國。
本來以為憑此一戰而成名,結果什麼也不是,反是親身證明了張遼的成名之戰。
沒有無故的恨。
若不是他感到深刻的屈辱,他也斷然不會故意跟張遼去唱反調,不顧張遼的勸阻而貿然出兵,致使自己深陷危境。若不是自己中了暗箭。此刻又怎會害得張遼身躺榻上奄將一息?
此刻。慚愧何用?
一切,還不都是因為這把鐵槍的存在。
關羽狂吼一聲。目露兇光,劈手奪過鐵槍,yù要以自己一世之力,將之折斷!
且不論關羽有沒有這個能力,兩邊的心腹眼見這一幕都是驚呼一聲,瞪大雙眼。就是鼎轟,看著他這架勢,被這囫圇的掌風一掃,騰騰騰的連退數步,臉sè不由一寒。雖然跟關羽接觸的少,但他的能力還是有所耳聞的。當年虎牢關故事還在傳著呢。他與眾將,甚至準備以手塞耳,以防這聲劇烈的寒鐵折折聲刺破耳鼓。
然而,就在關羽狂怒不已的時候,他的白袍的衣角被人扯了扯。關羽一愣,轉過臉去,卻見張遼已經睜開眼來,嘴裡吐字出奇的清楚。
只聽他緩緩道:“息怒,息怒!雲長何故跟它過意不去。”
眾人都是長吞一口氣,張遼醒來了!
關羽亦是愣了半天,趕緊將手上鐵槍扔了一邊,雙手yù要將他扶起,見他搖頭,也就頓住了。關羽關切的問道:“文遠,你現在如何?”張遼見他神采頗好,也就放下心來。他那聲“文遠”既出,看來他是不再嫉恨自己了。張遼寬慰的擠出一團笑容,搖頭道:“自將軍病後,少有在營中走動,不說曹仁那廝懷疑,只怕軍心不穩。雲長若聽某,就請省點力氣,不要再跟它過意不去,過些時候不若去營中轉轉……”
張遼突然神采奕奕的說了這麼多的話,下面的將士們卻都低聲議論起來:“莫不是迴光返照吧?”旁邊鼎轟被他們一說,心裡咯噔一跳,趕緊吩咐道:“快傳老軍醫來!”
“不用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帳門掀開,一個身著灰sè便服的老者,挎了口黑sè藥箱走了進來。諸人都是一愣,只見這老者頭額隆起,頷下一部黑sè銀鬚根根如戟,雙目有神,含笑抬頭看著眾人。“這人誰呀?”眾人都沒見過來者,就連關羽亦是沒有見過。鼎轟上前喝道:“大膽,這是誰放他進來的?”
關羽看了張遼一眼,張遼抬起身來,微微一瞥,卻是見過的,不由長吐一口氣,笑道:“原來是……”
“華佗華神醫都沒見過,還大呼小叫什麼!”
帳外,又一人走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