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志,轉過身,雙手合十,向著前方的逐日神廟走去,教主跟在他身後,而四周頓時響起一陣躁動,近千兵將依舊是團團將教主圍在當中。
這顯然是一支精兵,訓練有素,後隊變前隊,乍一看去,倒像是押送著教主和齊寧前往神廟。
在隊伍後方,一地鮮血殘肢。
逐日神廟是古象王國的聖地,如今的古象國君,是法王親手扶持起來,古象國君能夠順利坐上王位,逐日神廟出力不少,在古象人的心中,逐日法王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而逐日神廟就是代表著法王的意志,阿西達拉這些神廟喇嘛對古象王國傳出的訊號,就代表著法王的意思。
當年逐日神廟代替無法離開大雪山的法王向古象王國傳達了國君人選,雖然權力的更迭必定會損傷到許多人的利益,但是沒有誰敢忤逆法王的意思。
正因為如此,古象國君對法王自然是感恩戴德。
他對法王的感激,化為對逐日神廟的恩賜,這位國君當然知道,只要神廟不倒,他的王位就穩若泰山。
古象人視神廟為聖地,只要古象國的百姓對神廟心存敬畏,那麼他的王權自然無虞,是以多年來他從不在意在神廟擴建上花費巨資,當年小小一座祭祀的廟宇,在付出無數人力和財力之後,逐日神廟早已經成為整個古象王國最龐大最恢宏的建築,至少在古象王看來,神廟越是雄偉壯觀,那麼百姓對神廟的敬畏之心也就越甚。
齊寧看著宏偉的逐日神廟,心知這座神廟雖然雄偉壯觀,但神廟下面,每一寸都浸染著故鄉百姓的鮮血。
“既然是為你們的法王所修建的神廟,自然要跟隨他一同進入地下。”教主神色平靜,淡淡道:“放一把火,將這座神廟送給你們的法王吧。”
此言一出,阿西達拉身軀一震,法王身邊的貢扎西等人也都是駭然變色。
“這是奉王命所建,沒有王的命令,豈能焚燬?”阿西達拉肅然道:“誰也不能動神廟一磚一瓦.....!”他話聲未落,教主已經抬起一隻手,阿西達拉竟是被生生吸到教主面前,教主一隻手抓住阿西達拉的脖子,四周驚呼聲起,金戈聲頓起,貢扎西卻已經舉起手,用古象語大喝數聲,古象兵士圍成一圈,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阿西達拉在古象王國的地位雖然無法與法王相提並論,但其威望甚至超過古象王,在古象王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此時卻被教主控制在手,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大呼圖克圖的生死已經完全掌控在教主手中,誰敢輕舉妄動?而且古象人已經親眼見識過教主的恐怖,即使近千人一擁而上,依然不可能救下阿西達拉,無非是在這神廟之前增加更多的屍首而已。
“王?”教主唇角泛起一絲輕蔑,盯著阿西達拉,一字一句道:“燒死你的王!”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這位大宗師神通廣大,他這話若是從別人口裡說出來,自然是荒謬透頂,可是教主親口說出來,那卻一定可以做得到。
如果這位大宗師真的殺性大起,將古象王關進神廟燒死,古象王國和楚國的仇那將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畢竟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跟在教主身邊,自己身為大楚帝國的護國公,這筆賬古象人不找大宗師算,自然要算在自己頭上,若果真如此,古象出兵西北必將成為現實。
他背脊冒出冷汗,阿西達拉亦是同樣瞳孔收縮。
阿西達拉當然知道教主不是在危言聳聽,古象王國境內,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大宗師的實力。
天地間一片死寂,教主緩緩鬆開手,阿西達拉後退兩步,臉色慘白,這位在古象王國呼風喚雨的大呼圖克圖,或許這一生中從沒有現在這般無奈,即使他一揮手,四周近千精銳便會一擁而上,但此時此刻,他卻知道自己才是真正陷入絕境的那個人。
貢扎西等人都看著阿西達拉。
他們對阿西達拉當然是敬畏無比,也都知道這時候的阿西達拉已經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地步。
逐日神廟是古象聖地,是古象人精神寄託所在,一旦阿西達拉下令燒燬逐日神廟,那麼古象人的信仰瞬間崩塌,而逐日神廟這一股勢力在古象王國也將再無存留下去的可能。
可是如果這一把火不丟向神廟,古象的王就可能真的會被大宗師活活燒死。
阿西達拉雙手合十,神情肅穆,片刻之後,緩緩轉身,向貢扎西眾人吩咐道:“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