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候到底對錦衣齊家是個怎樣的心思,齊寧無從判斷,而且在當前時局之下,齊寧也無法判斷金刀澹臺家到底是敵是友。
若追究往事,金刀澹臺家對錦衣齊家不會有什麼好感。
太祖皇帝之時,澹臺煌是頭號戰將,待得太宗皇帝繼承大業之後,南方並未完全平定,太宗皇帝則是大力提拔了心腹戰將錦衣齊家,齊家也就後來居上,在太宗皇帝的支援下,建立軍功無數,取代了澹臺家成為第一大軍功世家。
雖然一直以來錦衣齊家和金刀澹臺家並沒有明面上發生衝突,但齊寧心知這段往事總是讓兩家存在著極大的隔閡,他也能夠感覺出來,一直以來,金刀澹臺和錦衣齊家的關係十分疏遠,兩家接觸的也是十分稀少。
今日金刀老侯爺突然邀請自己過來,頗有些突兀,齊寧也是大感意外,而自己等待一上午,眼下又是粗茶淡飯,讓齊寧詫異之餘,也意識到其中並不簡單。
澹臺煌是帝國老將,今日找自己過來就有些古怪,堂堂金刀候府,自然不可能不懂得待客之道,眼前這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反倒讓齊寧覺得其中可能暗藏深意,他相信金刀老侯爺不可能閒來無事,故意找自己過來尋開心。
念及至此,齊寧也不多廢話,端起飯碗,揪著幾碟菜,慢條斯理很有規矩地吃完了一碗飯,這才放下碗筷,起身來,見那人兀自垂手站在自己身側,含笑向那人道:“人來了,午飯也用過了,若是老侯爺今日不方便,我明日再過來拜見!”
那人恭敬道:“老侯爺本想見侯爺,但今日突感身體不適,怠慢了侯爺,還請侯爺不要見責。”抬手道:“小人送侯爺出府!”
齊寧微微一笑,隨在那人身後往門外去,走出一段路,從長廊角落處轉出一隻輪椅來,推著輪椅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板黝黑的大漢,輪椅上坐著的卻正是大楚帝國金刀候澹臺煌,澹臺煌神情淡定,遙望著齊寧遠去的身影,目光深邃。
“老侯爺,他人已經走了,是否要留下他?”身後那黑大漢低聲問道,神態恭敬無比。
澹臺煌並沒有立刻說話,微扭頭,深邃的目光瞧著不遠處的一株老樹,沉默片刻,才道:“辛賜,你可還記得那棵樹?”
黑大漢辛賜目光也瞧過去,神情卻也是凝重異常,低聲道:“那是世子爺初陣立功之後,當年親自栽種!”
“是啊。”澹臺煌輕嘆一聲,他如今看上去比前番上朝時候更顯蒼老,本來一直挺拔的背脊,如今看上去也已經彎下一些,盯著那棵大樹眼也不眨,輕聲道:“炙麟栽下這棵樹的時候,老夫就在邊上瞧著,已經三十多年了.......!”
“老侯爺,您......!”
澹臺煌輕輕擺手,抬頭望了一眼蒼穹,才淡淡道:“讓人將它砍了吧!”
辛賜低下頭,欲言又止,澹臺煌咳嗽兩聲,才道:“你以為齊寧如何?”
“不驕不躁,氣定神閒,耐心十足。”辛賜道:“他年紀尚輕,有如此城府,他日可謀大事!”
澹臺煌道:“為老夫更衣,入宮見駕!”
齊寧從金刀候府離開,心裡依舊是疑惑不解,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回到刑部,一直尋思著金刀老侯爺到底意欲何為,卻始終猜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黃昏時分,剛回侯府還沒進門,迎面便瞧見田夫人從府裡出來。
那天晚上哲卜丹巴脅迫田夫人設下圈套,引齊寧入彀,關鍵時候,田夫人及時提醒齊寧,讓哲卜丹巴落網,但田夫人卻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突然見到田夫人從府裡出來,齊寧一怔,但立刻露出溫和笑容,含笑問道:“是送田姑娘來瞧病?”
田夫人臉頰有些泛紅,那夜齊寧從田家離開之前,兩人在池邊相擁親吻,當時兩人都是生出情愫,田夫人也是頭一遭心甘情願和齊寧相吻,事後回味,田夫人卻是芳心亂跳,覺得頗有些不對,今日看到齊寧,立時便想到那夜齊寧抱著自己親吻的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輕咬了一下嘴唇,才輕聲道:“是.....是過來和唐姑娘商量事兒。”
“哦?”齊寧微笑道:“進屋說話吧!”正要領著田夫人進去,田夫人急忙擺手道:“不.....不用,侯爺,我說兩句話就要走。”
齊寧見田夫人俏容豔美,但明顯有些緊張,柔聲道:“天都黑了,就在這裡吃晚飯也好。”
田夫人連忙搖頭,想了一下,才道:“侯爺,其實.....其實我也是過來和你道別。”
“道別?”齊寧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