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道:“皇上剛才說過,自大楚立國以來,沒有異姓公爵,如果是功勳至偉,皇上主動予以賜封,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臣子有心,那可就是有違開國以來的禮制。忠義侯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自然是明白的。”隆泰道:“忠義侯是開國功臣,在朕之前,已經是三朝老臣了。”
“所以皇上在朝上賜封,如果忠義侯拒絕受爵,那麼此事應該是太后一廂情願,忠義侯並無其他心思。”齊寧道:“至少說明忠義侯並不敢輕易破壞祖制,這也就證明忠義侯依然是我大楚的柱樑。”
隆泰若有所思,微微頷首道:“如果忠義侯欣然受之,便可說明他已經不將祖制放在眼中。”
“其二,即使忠義侯真的接受了公爵的封號,皇上也不必太過擔心。”齊寧緩緩道:“皇上,我到京城之後,所見所聞雖然不多,可是也知道淮南王勢力不弱,朝野都有他的人。”
隆泰臉色微冷,道:“淮南王自以為他才是正統,其篡位野心,人人皆知。先帝對他極力安撫,可說已經是榮耀無邊,可他卻並不感激皇恩浩蕩,反倒是處處得寸進尺,朕此番從東齊返回,一路上遭遇諸多攔截,甚至命喪途中,究竟是誰在背後謀劃,朕可是一清二楚。”
“皇上,敢問一句,以皇上手中現在的實力,能否輕易剷除淮南王一黨?”楊寧既知隆泰是與自己真誠交談,便也不藏著掖著,說話也是十分的直白。
隆泰道:“齊寧,朕實話對你說,先帝在世的時候,就一直擔心淮南王有朝一日會成為朕的威脅,先帝目光長遠,一切都是被他料中。只是淮南王是太祖皇帝的兒子,太宗皇帝和先帝都念及太祖皇帝的隆恩,對淮南王一直都是盡力安撫,即使淮南王偶爾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寬容不咎。”頓了頓,才道:“淮南王此人十分狡猾,雖然朝中有許多人為他說話,但他自己卻一直身居幕後,從不輕易露面,看上去就像一個只知尋歡作樂的快活王爺一般,先帝一直也沒有找到由頭除掉他。”
“先帝勵精圖治,再加上戰事連連,只怕也沒有太多心思去對付他。”齊寧嘆道:“再加上這些年與北漢人兵火相接,先帝也不希望因為淮南王,而導致大楚的內部動盪。”
隆泰有些錯愕道:“你連這些也都明白?”露出笑容:“看來你這傢伙來京之後,倒也不是隻知道花天酒地。”
“皇上,這你可冤枉我了。”齊寧立刻道:“我可沒有花天酒地,我待在錦衣侯府,這些事情不想知道也不成的。”
隆泰嘆道:“是啊,先帝的意思,淮南王如果能夠老老實實,朝廷也就不要太過為難他。先帝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發重症,否則也不會是現今這樣一副局面。”神情變的黯然起來。
“先帝駕崩,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齊寧道:“淮南王的勢力並沒有被先帝清除,所以他如今依然有著很深的根基,再加上那老傢伙始終覬覦皇位,這種人咱們可不能不妨。”
“老傢伙?”隆泰一怔,隨即笑道:“不錯,那老傢伙是朕的皇叔,可卻一直將朕當敵人看。”
“淮南王既然根深蒂固,皇上如果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鎮住他,就要找尋對手來對付他。”齊寧笑道:“皇上不覺得忠義侯是個極好的人選嗎?”
隆泰微微點頭,道:“這一點,朕當然明白,朕自然不可能讓淮南王一家獨大為所欲為,先帝也對朕說過,要重用忠義侯,用以制衡淮南王。只是朕擔心,如果放任忠義侯,他越發膨脹,到時候朕就是養虎為患了。”
齊寧畢竟兩世為人,有著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再加上前世也看過一些帝王將相的書籍影視,知道平衡之術倒也不算稀奇,不過小皇帝年紀不大,但少年老成,不但考慮到制衡朝堂,甚至已經考慮到養虎為患的問題,心思也確實是縝密。
“所以我才說是一舉三得,這第二得不但可以讓忠義侯勢力壯大,能與淮南王抗衡,最為重要的是,忠義侯一旦受了公爵之位,必然會引起不少人的反感。”楊寧賊兮兮一笑,道:“那些對抗淮南王的臣子,這種時候必然都會以忠義侯為首效忠於皇上,如果忠義侯低調謹慎,那些人必定對忠義侯欽慕有加,欽佩他的人品,皇上,你不覺得這反倒是麻煩的事情嗎?”
桌上的菜餚都是宮中御廚所做,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對齊寧來說,實在是不小的誘惑,可是這時候小皇帝沒將心思放在用膳上,甚至連筷子也放下,齊寧也只能矜持一些,不好大快朵頤。
隆泰眼眸卻是亮起來,顯得有些興奮,竟是伸手抓住齊寧手